第195章 脑子一热

媚不媚上李世民不知道, 他只知道,上场了七八个人,没有一个在打水漂时超过他。

唉, 世无敌手真是寂寞啊……

李世民嘴角悄然翘起,索性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换上劲装,腰带一扎, 袖口一收, 做好准备, 万一山鬼还需要他演示, 穿简单利落一点儿, 丢石头出去后, 能击打得更远。

穿完后,他对着铜镜一照, 志得意满地想:山鬼容貌世间难寻, 是神仙人物,今日一观我形容, 也可当得此评价。

转身将门扉拉开一条缝, 沉重“吱呀”声后,忽听得人沉声:“臣魏征拜见陛下。”

李世民脚上靴子差点自动踹在门上, 将其用力合上。“嗯……魏卿啊……”李世民把门大开,同时在心里暗念一遍“我又没犯事,怕什么”,道:“来寻朕何事?”

魏征道:“臣来告罪。”

“哦?卿何罪之有?”

“妄猜上意。”魏征坦坦荡荡将自己之前堵门的事道出来,包括为何如此做。“事实上, 陛下并非如此莽撞之君, 臣却是莽撞之臣, 深愧圣恩,特来告罪。”

“哦,这事啊,玄成你不用请罪。”

没等魏征感动,就听见李世民大大方方说:“你没猜错,朕一开始确实有微服之意,是为了给山鬼一个惊喜。”

魏征破天荒问了一句:“那陛下又为何没去?”

“当然是因为——”

李世民兀地升起戏弄之心,揶揄道:“玄成你管得严实,比我耶耶娘亲还难糊弄,我怕你唠叨啊!”

魏征微微睁大眼睛,李世民发誓,他在魏玄成的沉稳面容上,窥见了丝缕愕然。

李世民哈哈一笑,长腿迈过门槛,从魏征身边走过。

怪不得山鬼那么喜欢捉弄人,这滋味着实不错。

待到渭河边,仰头望见高台上,山鬼青纱飘飘,臂膀裸露,飘渺而自由,忍不住失神了一瞬。魏征跟了过来,轻轻唤一声:“陛下?”

李世民回头,一脸严肃,声音压得很低:“魏卿,诸臣皆说卿秉性刚直,尽忠尽职,朕如今有一问,卿能否直其言?”

魏征神情一肃,“陛下请说。”

哪里出了问题?是有人偷偷接触山鬼,想要对大唐不利?还是陛下想要办什么事,却不知该托付给谁?或者是世家那边又有动作了?

李世民:“就是……”

魏征屏住呼吸,眉头拧紧,专注而肃穆。

李世民:“吾与台上山鬼孰美?”

魏征脚下一个趔趄,险些以头抢地。

“陛、陛下,你说什么?!”

而扔下炸弹的皇帝陛下,一溜烟上了台,坐在山鬼身边,仿佛无事发生。

然后,突然看见山鬼侧头,意味不明打量他,目光从喉结巡视到腰,再到裤腿里紧紧包裹的大长腿。

李世民扬眉,笑容好像掺了阳光,“嗯?足下为何这么看我?”

山鬼笑意吟吟:“秦王,吾认为,吾比较美。”

李世民立刻感觉脸热烘烘,脑子晕乎乎就和吃了酒似,一想到这话被山鬼听见,羞耻心难得升起。

“咳。”李世民比划了一下那段距离,“这么远,足下也能听见?”

他假装不在意这个话题,实则已经暗地里把谈论核心由甲换成乙。

山鬼:“轻而易举。”

李世民看了一眼那轮耳朵,心里好生羡慕。

他当年要是有这个听力,打仗岂不是更容易,更能料敌先机了?

天策上将并没有看见,他眼中神明身旁其实漂浮着一个透明屏幕,唯有绑定食神系统才能看见。

【李世民道:吾与台上山鬼孰美?

魏征因此不慎扭到腰,一大把年纪了,受不得这种刺激。

——可为他端上治疗腰部,或者平复心律的菜肴。】

李世民又问:“我离开那一会儿,可有胜过我之人?”

山鬼:“最多打出二十五道涟漪。”

“那得亏我没有去参赛,不然,岂不是毫无敌手!”

可把李世民骄傲坏了,他夹起一口豆芽菜,试用过后,赞不绝口:“辛爽可口,这是何菜,我竟不曾见过。”

豆芽最早出现在北宋,北宋以前,尽管有人发现豆子浸泡后会生芽,却没人尝试过能不能吃——也许是有人试过,但没有推广开。

这豆芽就是青霓准备的蔬菜,百姓用豆子泡水就能获得,法子简单粗暴,哪怕是冬天——如今蜂窝煤价格很低,方便人们在冬日获取温水发豆芽。

山鬼:“这就是奖品。”

李世民眨眨眼睛,立刻多吃了几口豆芽,满脸遗憾:“早知是新菜,我就应该不要脸混进去参赛了。”

魏征算什么,不就是被喷几下吗,他经常被喷,都习惯了。重点是这新菜,他从没吃过,还很好吃!

当神仙真好啊,手里有大把新鲜玩意儿。

而这新鲜玩意,很快就要传到普通百姓手里了。

台下参赛选手卯足劲去表现自己,除了想要奖品外,还有就是为了取悦山鬼。毕竟这其中还有某些二世祖,干啥啥不行,玩乐第一名,他们有钱烧温室,冬天吃上蔬菜对于他们而言,并非难事。

那程知节夫人孙氏就帮自己儿子程处亮理了理领口,还将小暖炉往他怀里塞了塞,殷殷叮嘱:“孩儿,娘以往说你招猫逗狗不干正事,如今你这点闹着玩的本事能派上用场,真真是祖坟冒青烟了,一定要全心全力去赢,在山鬼面前留个好印象。要是山鬼看中你,时时招你去面前陪祂耍玩,那就是你运道来了!”

“阿娘你放心,孩儿一定会赢!”程处亮抱着小暖炉,心跳得厉害。赢了,那可是在神仙面前露脸啊!没想到……没想到他们这些贪玩好懒的公子哥儿,也能迎来春天!

就在不远处,一个老妇十指扣着自己女儿指骨,虽说身边有蜂窝煤烧的火炉子,却还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往女儿手上面呵气,为她搓手,“妹崽,咱们好运,正好碰上这场比赛,你要争气,要争气啊,赢了,回咱们乡里都有面子!不仅有面子,你嫁妆都有咧。”

农女抬头,撞进自己母亲眼里,浑身一颤,往日那双眼睛浑浊灰暗,此刻,瞳仁里却好像燃起孤零零一盏灯,摇摇晃晃,闪闪烁烁,却顽强地不肯熄灭。

冬天吃到蔬菜的法子,不论是一口价卖出去,还是冬日卖绿蔬,又或者压箱底当嫁妆,对于她们而言,都是救命之物。

主持人喊了她名儿,“月娘!”

月娘想,她不能输,她没资格输。

脚步沉重地走上去,五指被母亲搓热,然而,只稍一会儿,复又僵硬。她用力把石子甩出去,石头直接在湖面上化作一道白线。听着船上人一声声报数字——

“一下……三下……九下……十八下……二十四下……二十六下……三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