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栀栀和姚叔匆忙去了县人民医院。
相对于派出所里那位可爱的公安姐姐,医院这边就显得特别不近人情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几天医院特别忙碌的缘故。
所有的医护人员全都走路带风,几乎没有一个人有耐心听她说话。
栀栀也不恼。
她先带着姚叔离开了医院,一路问着人,找到了一家供销社,然后在供销社门口找到了黄牛党,花了点钱买到糕点票,这才进入供销社,买了两包大白兔奶糖。
接下来,她又在隐蔽地方找了个小面摊,买了四碗汤面——姚叔三碗她一碗,两人饱饱地吃了一顿,又回到了医院里,就在候诊大厅里的椅子那儿抱着包袱眯了个觉。
到了夜里十一点左右,医院几乎已经静悄悄的了。
除了急诊科和候诊大厅的挂号处仍然亮着灯,其他的门诊已经全都熄了灯。
栀栀背着斜挎包去了急诊科。
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急诊科里还挺忙的,有一个孕妇被亲友送来,说在外头跌伤了,浑身是血,医生护士忙着抢救;还有好几个抱着孩子过来打针的年轻妈妈……
栀栀也不说话,就站在一旁看着。
有个小孩不肯配合打针,哇哇大哭,栀栀过去逗小孩儿玩。她容貌美丽,眼儿一弯笑容甜蜜,很容易讨小孩子的欢心。在她的帮助下,护士趁机给小孩儿扎好了针。
有个喝酒喝到胃穿孔的人被送了过来,一直在呕吐,食物残渣混着酒水和血液脏污了一地,护士们被忙得团团转,也没有空清理,栀栀默默地帮着她们把地拖干净了。
……
一直忙到凌晨三点多,病人全都安置好了,也不再有新的病人来,急诊科也终于安静了。
护士们这才松口气,拿着杯子倒了开水,聚在护士站那儿休息、说话。
栀栀也捱了过去,“护士姐姐们辛苦了……吃点糖果吧!”说着,她从斜挎包里抓出了一大包奶糖,放在护士站的大桌子上。
护士们这才转头看向她,打量着她,叽叽呱呱地问她,
“小妹妹,你是哪一床病人的家属啊?怎么还不去休息呢?”
“哎小姑娘,我知道你,你帮我们干了不少活计呢!”
“哎呀这大白兔奶糖很贵的,小妹妹你收好我们不要。”
“小妹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休息呀?”
栀栀先是退后一步,朝着护士们鞠躬,说道:“护士姐姐们,我、我有事儿想求你们帮帮忙!”
众护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帮你什么忙?”
——这个点儿了这小姑娘还呆在医院里,十有八|九是陪护病人的家属,现在大家都不富裕,家里要是有个病人啊……说得不好听一点儿,一个病人闹穷三代!搞不好这个小姑娘是来借钱的,可我们也没有余钱啊……
护士们全都不吭声。
栀栀简洁地说明自己的来意。
众护士们一听——
原来这小姑娘不是来借钱的啊!
大家齐齐松了口气。
栀栀说道:“护士姐姐们,我的朋友李晴玉在这儿遇上了难处,她是个年轻姑娘,孤身一人出远门,身上没有钱,还受了伤……现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我真的很担心她,所以我想拜托护士姐姐们,能不能帮我再想想一个半月以前的事?任何跟她有关的线索我都不想错过。”
女性总是更能共情女性。
护士们一听,齐齐开始了回忆。
“台风来的那段时间,我记忆特别深刻。雷暴不仅仅是在三上坡那儿劈断了好多树,还打了我们城郊的好多房子,好多人被倒塌下来的砖块砸伤……”
“对对对,全医院里的医护连轴转整整俩星期,那半个月我就没回过家……来了好多病人呢!你说的那长途班车被树压了的事儿,我也知道。听说全车一共三十多人,当场就没了四个人,十来个重伤,剩下的全都是轻伤……就没有一个全须全尾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李晴玉这个名字我真的没有印象了。有可能是因为她的伤情并不严重,只是包扎了伤口,我们没有跟她过多的接触。”
栀栀心下盘算:派出所里的口供上显示,7月12日凌晨事发,当天所有人被送进了医院,7月13日李晴玉呆在医院里接受了公安询问做了笔录,7月19日公安再去复核时,李晴玉已经离开了。
栀栀又想起来,李晴玉当时的口供,还说了这么一件事:当时有不止一棵树,陆续压倒在班车上,邻座的男青年扑在李晴玉身上,后来李晴玉只受了轻伤,但男青年的背上却插了一根树枝。
栀栀立刻问道:“护士姐姐,请问,还有没有一位男青年,他的背上被一截尖锐的树枝给插伤了?”
一位姓王的护士立刻说道:“有!我有印象!男青年叫陈放,高高的个子人挺帅气哟,结果一根断掉的树杈子直接戳进他的后背……他当时的情况挺危急的,失血过多,不过年轻人就是底子好,当时给他输了血,又在我们医院住院了一星期的病,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栀栀:很好,得到了第一个线索。
然后栀栀又问了第二个问题,“护士姐姐,请问你还有没有印象……陈放他有家属陪同吗?”
王护士沉吟片刻,“我记不太清楚了,当时的病人实在太多了。不过,你明天可以去后勤科问一问,一般说来,如果陈放没有家属的话,医院会给他安排轮班陪护。如果有给他安排,那就证明他是没有家属陪伴的。”
栀栀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护士姐姐,在那段时间里,像李晴玉这样的受了轻伤但她是外地人的伤者,一般她会在哪儿过夜呢?”
王护士指了指候诊大厅,说道:“呐,夜里他们就在那倦在长椅上睡一宿。我们医院晚上从来不赶人的……”
栀栀心里大约有了想法。
她又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放在桌上,向众护士道了谢,离开了急诊科。
栀栀和姚叔在候诊大厅里眯了一会儿,天亮时分,她直接上后勤科那儿等着了。
后勤科倒是不如医院门诊那么忙碌。
栀栀凭着一张笑脸和一把大白兔奶糖,硬是拿到了7月12日至7月19日的护理记录,先是确认了陈放在那段时间里并没有向医院要求陪护,然后确认了陈放是在7月18日离开的医院。也就是说,陈放身边是有人照顾的,但这个人是不是李晴玉,目前还不好说。
也不清楚李晴玉是不是和陈放一块儿离开的。
栀栀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派出所找到赵公安,请她再帮忙翻找一下陈放的口供。
很快,栀栀就看到了陈放的口供内容:
陈放,男,23岁,下乡知青,今年第一次回乡探亲,独自一人。他搭乘徽省省城的长途班车赶往莫县长途班车,是为了转车回老家去,结果半路上遇到雷暴天气。雷暴劈倒的巨木直接把班车给压塌压变形了,他看到邻座的女孩浑身是血,直接就把人拉到自己身下,本想带着她一块儿逃,没想一根树枝直接插进了他的后背,后来他就昏死过去,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