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第2/4页)
栀栀点点头。
陶容冶一直目送栀栀离开。
今天他和于露借住在栀栀家一楼的书房那儿,先前他在跟栀栀谈工作的时候,赵阿姨已经过来教于露在哪儿洗漱了。
于露也已经洗过澡,换好睡衣也收拾好了自个儿。这会儿她把陶容冶的换洗衣裳翻了出来,递给他,又领着他去一楼厨房旁边的卫生间里洗澡。
片刻,洗漱好的陶容冶回来了。
他关掉客厅的灯,进入书房——于露正在收拾床铺。
书房里放着一张不大的床,一个人睡很宽敞,两个人睡有一点儿挤。
当赵阿姨就这张小床向于露表达歉意的时候,于露含笑说道:“没关系,我和容冶的睡相都还算可以。”
赵阿姨也就笑着开了个无伤大雅的关系,“也对,你们小夫妻刚结婚嘛,挤一挤也没关系!”
于露但笑不语。
其实——
私底下她和陶容冶是真正的相敬如冰呢!
于露叹气。
收拾好床铺,于露躺到了床上。
在躺下来之前,她曾精准地观察过……这张床的中线,所以躺下来以后,正好占了床的一半儿位置,完美的给陶容冶留了一半儿位置。
陶容冶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我关灯了啊。”
于露“嗯”了一声。
“啪哒”一声,屋子里陷入无边的黑暗。
于露的心儿怦怦狂跳了起来。
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过后,陶容冶慢慢摸到了床边,上了床,将眼镜摘下,放在床头的小几子上,躺下。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触碰到于露的身体。
完美到,两人没有发生任何一丁点儿的接触。
于露没有说话。
陶容冶也没有说话。
但于露能听到他那有些紊乱的呼吸……
她知道他睡不着。
犹豫片刻,于露轻声说道:“盖个毛巾被吧,别着凉了。”然后轻轻地将盖在自己身上的毛巾被递了一角过去,轻轻掸在他的身上。
“谢谢。”
陶容冶的声音有些沙哑。
半晌,于露又轻声问了一句,“你后悔了吗?”
陶容冶一怔,很快说道:“没有,你别乱想。”
于露小小声说道:“我没有乱想,我只是……”
“你后悔了?”他疑惑地反问道。
于露轻轻“嗯”了一声。
陶容冶愣住。
“为什么?”他问道。
于露大着胆子说道:“因为我……想要一个真正的家,想、想要一个……真正爱我的丈夫……当然了,我、我也会爱他的,我、我还想要孩子……一个或两个……”
说到后来,于露的声音都颤抖了。
陶容冶久久不语。
黑暗中,于露的脸儿烧得厉害。
她为自己毁约而感到难堪,为在他面前提出这样的要求而感到羞涩,更为他的沉默而感到难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约是……一小时?抑或是两小时?
陶容冶才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于露并没有睡着。
她长久保持平躺的僵硬姿势,内心忐忑不安……而当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终于得到了让她感到绝望的答复。
她闭了闭眼,死命咬唇,默默地任由眼泪从眼角淌下。
第一天天刚亮,于露就起来了。
陶容冶也起来了,他只看了于露一眼,就将眼神挪开——昨晚他说了那句对不起以后,他听到了她小小声的啜泣。
今早一看,果然……
于露的眼睛都红肿了。
陶容冶心乱如麻。
但他……
实在没有办法。
他一直默默地喜欢着栀栀,哪怕栀栀已经结婚了、生了孩子……他知道他不应该再喜欢她,可他没办法抹去心中栀栀的影子。
和于露结婚,既是为了应付家里的逼婚,也是……他想要逼自己忘掉栀栀的强制性手段。正好于露也有和他相同的需求,所以两人有了婚前协议——维持表面婚姻。
可现在,于露说她后悔了,她想要……一个真正的家庭、一个真正爱她的丈夫,一或两个孩子?
他没办法给她。
也没办法心里装着一个姑娘,再和另外一个姑娘产生情感上的纠葛。
所以他……拒绝了她。
现在看到于露红肿着眼睛,陶容冶垂下了头,不敢直视她。
今天是他和于露离开栀栀家、离开淮安的日子。
在栀栀家里吃完早饭,栀栀和黎恕把他和于露送到了火车站。
在当着栀栀和黎恕的面时,陶容冶从来都不敢正眼看栀栀一眼,唯恐他的眼神、他的心意会因此泄露,从而影响到栀栀和黎恕的感情……
直到他和于露拿着车票进了站,在检票口排队等待的时候,陶容冶才转头,看向了候车大厅外头。
栀栀和黎恕还没走。
他俩站在铁栏杆外头,栀栀见陶容冶转头看了过来,连忙朝他挥了挥手,似乎还大声说了句什么。
太远了,陶容冶听不清。
他抿着嘴,想听清……却又害怕他迫切的表现,会让栀栀误解、从而影响她和黎恕的感情。
但很快,黎恕就和栀栀一起齐声大喊了起来。
陶容冶听清了。
他俩说——
“于露!陶容冶……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陶容冶瞬间红了眼眶。
在这一刻,他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什么一种滋味。
仿佛心脏中了一刀,那寒意逼人的刀锋、那滚烫翻涌的热血、那难以忍受的心痛……数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糅合在一起,让他感到浑身僵硬,让他感觉痛苦不堪。
他迈不动步子,怔怔地看着远处美丽少女的身影……
不知不觉中,他泪流满面。
于露觉察到陶容冶的不妥,立刻上前抱住他的胳膊,然后朝着栀栀和黎恕的方向也挥了挥手。陶容冶浑身冰冷、喉间哽咽,一句话说不出来,一步也迈不动……
但被于露抱住的那条手臂,渐渐被她捂暖,仿佛又让他有了一点点的活力。
队伍渐渐前行。
工作人员给陶容冶和于露检了票,他们就能进站了。
站在进站口,陶容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可是栀栀和黎恕已经离开了。
他被于露半搀扶、半拉扯着,浑浑噩噩地进了站。
好在这会儿非年非节的,人们出远门都要凭介绍信,所以坐火车的人并不多。
陶容冶和于露所在的绿皮车厢里,只有寥寥几人。
甚至在他俩的座位附近,只有他俩。
直到火车启动,陶容冶才轻声说道:“我……我想忘掉她。”
顿了一顿,他又苦恼万分,“可我……好像根本做不到。我热爱海鸥岛,她又是海鸥岛的灵魂人物,我根本避不开她、绕不过她。呆在海鸥岛上,我完全没办法把注意力从她身上挪开……不呆在海鸥岛,我又……满脑子想着她,于露,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