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六颗紫葡萄
明知道所谓“未来的CP”是指他们即将上恋综里的关系，但这五个字没过席暮烟的唇齿，就好像莫名沾染了两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孙尚溜得干脆利落，留下温渺渺一个人在原地发烫到冒烟。
休息室的门被重重关上，席暮烟在离温渺渺最近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好整以暇看着依然站得笔直的小omega，忍笑打趣道：“渺渺，你是在给我表演舞蹈站姿吗？”
听到席暮烟的话，温渺渺又保持这个“舞蹈站姿”愣了两秒才倏地回神，他飞快坐回了沙发上，不过依然坐得很板正，肩背挺直而舒展，两只手乖乖搭在膝盖上，就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那种坐姿。
只不过源于温渺渺过于优越的形体条件，即便是这样的坐姿在他身上也并不显得滑稽，反而有种挺拔的美感。
温渺渺终于抬头看了席暮烟一眼，不过只是一眼，他就又垂下头，小声找补：“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席老师也会这个时间来。”
“是吗？”席暮烟失笑，他语气自然道，“我以为昨晚问你的时候，你就该猜到了。”
温渺渺知道席暮烟说的是昨晚问他什么时候签合同，但他抿了抿唇没有出声，并在心里偷偷回答，他哪敢那么大胆往这个方向猜？这样猜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
见温渺渺不说话，一张粉白小脸却又透着红晕，席暮烟骨头里属于alpha的恶劣因子开始隐隐作祟，他故意问：“渺渺，你不是要同我当面道谢吗？现在见到面了，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经席暮烟一提醒，温渺渺才想起来席暮烟确实给他发过信息说，让他如果想要道谢，就当面来的话。
虽然和席暮烟讲话真的非常非常害羞，虽然完全控制不住胸腔内一见到席暮烟就开始活跃不止的跳羚，但该道谢就是要道谢的，因此温渺渺还是鼓起了勇气抬起头，他终于直视席暮烟的眼睛，小声却又非常认真道：“席老师，这两天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您。”
不知是不是觉得其中某个字眼刺耳，席暮烟下意识攥了下拳，不过只是一瞬并没有让温渺渺察觉，下一秒，他就忽然坐直身体倾身向前靠近温渺渺，盯着温渺渺泛红的耳朵尖，席暮烟低笑一声，调笑般问：“渺渺，既然非常感谢，那我可以要谢礼吗？”
温渺渺毫不犹豫点了头，他是真的希望席暮烟能问他要谢礼，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少去两分惶恐。
大概是觉得只是点头还不够表达自己的诚意，温渺渺难得主动，他试探着问：“席老师，您…您想要什么？”
alpha变本加厉的恶劣本性在这一刻展露无遗，温渺渺越是乖觉，席暮烟就越想逗他，于是温渺渺这句话问完，席暮烟唇角噙着笑，刻意压低了嗓音不答反问：“无论我要什么，渺渺都愿意给吗？”
很显然，这一听就是句逗弄的玩笑话，席暮烟说出来本就是过个嘴瘾，说完他就准备道歉说自己只是开玩笑，然而不待他再开口，温渺渺竟就再次点了头，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小了，声线还软绵绵的，可语气中却又透出股与之截然相反的坚定，他就像是许诺般认真道：“当然了！席老师想要的，只要我现在力所能及的都愿意给，暂时…暂时力所不能及的，我也一定会努力的！”
这下换席暮烟哑火。
温渺渺讲这句话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是直视他的。
席暮烟能够感觉得出来，温渺渺其实很想回避和他对视，但又生生克制住了，因此席暮烟能够看到温渺渺如紫葡萄一样的瞳仁中清晰映出他的倒影，那双清亮剔透的眼眸在日光映照下更显得分外明亮。
里面盛满了他，只有他。
这样专注的眼神再配合上柔软却又无比坚定的，堪称承诺般的一记直球，席暮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够招架得住，反正他是完全招架不住。
半晌，席暮烟阖了下眸，他舌尖掠过犬齿，堪堪压下了alpha的糟糕天性，身体后仰原靠回了沙发上和温渺渺保持安全距离，席暮烟才终于开口，他刻意用上一副轻松的玩笑语气：“渺渺，你的承诺我可记住了，当心我以后真的会找你兑现，不过这次就先不用了，你回答我两个问题，就当是给我的谢礼了，好不好？”
温渺渺愣了愣，他心道“回答两个问题”能算什么谢礼，但席暮烟语气低柔问他“好不好”，他又怎么可能说得出“不”来？
达成一致，席暮烟沉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渺渺，你不喜欢宋时歆，对吗？”
完全没想到席暮烟竟然会问这个问题，温渺渺微愣一瞬，随即他香芋紫的小脑袋就摇成了拨浪鼓，飞快道：“不喜欢！”
经历了昨天短短一天，温渺渺对宋时歆的观感已经从无感变成了讨厌，又怎么可能有喜欢？
席暮烟下颌角轮廓不着痕迹一松，他又不动声色，一字一顿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那么，渺渺，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席暮烟凌厉喉结微滚一下，呼吸也下意识滞住了。
显然，席暮烟在紧张。
说出去大概连与他朝夕相处的经纪人施柔和他的助理何圆都不会相信，第一次试业内名导的戏，第一次捧回影帝头衔站在领奖台上发表感言都能淡定自如的席大影帝，此时正因为等待一个小omega一句“是否有喜欢的人”的明确答案而紧张得呼吸滞涩，活像是在等待宣判。
但温渺渺并没有发现席暮烟的反应，因为这个问题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终于做不到再继续同席暮烟对视，怕眼睛会将所有的秘密都泄露彻底，同时又忍不住在心底如临大敌——席暮烟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自己表现出的已经明显到了这个程度吗？如果让席暮烟知道了，那席暮烟还会和他一起上恋综吗…？
越想，温渺渺的心跳就好像越大声，每一下都仿佛在震荡他的鼓膜，手脚也在顷刻间变得冰凉，温渺渺除了摇头好像已经不会做别的了，半晌，他近乎是从喉咙中逼出了极小声的一句：“没有，还没有…喜欢的人。”
话音出口，温渺渺自己听着都觉得底气很不足，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个回答听在席暮烟耳朵里，就自觉转化成了另外三个字——可追求。
席暮烟呼吸重新变得平稳而顺畅，他眼底含笑道：“渺渺，谢礼收到了，我很满意。”
危机骤然解除，温渺渺整个人还在晕晕乎乎，一时间没想明白席暮烟的“我很满意”是指什么，也不等他再去深想，休息室的门就被敲响了，孙尚的声音传进来：“席老师，渺渺，我可以开门了吗？总监助理说总监到了。”
温渺渺乍然回神，他飞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下意识向门口走，可走了两步脚步却又顿住，忍不住回过头看向席暮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