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别再任人欺负了

萧令弈回过神来,带着乐竹走到湛宸身边,湛宸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护在身后,萧令弈脚下,也踩着永安侯府的门面。

永安侯面部肌肉抽搐,此等屈辱,寻常人家尚不能忍,更何况还是有头有脸的侯爵世家。

这跟当众被抽巴掌有什么区别?脸都丢尽了!

萧令弈见永安侯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想是要就此事争个鱼死网破,不畏皇室强权,还算有几分骨气…

“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有骨气的永安侯扑通一声跪在淮王脚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萧令弈:“……”

有点骨气,但不多。

“王妃今日回门,礼数可还周到?”

湛宸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既像在问萧令弈礼数是否周到,又像是在暗责侯府今日的怠慢。

永安侯做贼心虚,额上冒起了冷汗:“是侯府礼数有失,还请王爷……”

湛宸冷冷俯视着他,在这道视线的威慑下,永安侯生生改口,朝萧令弈道:“请王妃恕罪。”

萧令弈:“……”

严格论起来,此事还是湛宸做得太过,可如今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却是永安侯。

难道这就是“仗势欺人”的滋味?

也太舒爽了!

永安侯迟迟不见萧令弈松口,只得态度卑微地再说一次:“请王妃…恕罪!”

萧令弈道:“侯爷方才可是趾高气扬要杀我身边人呢,还想污蔑我通敌。”

永安侯身体都颤了颤:“王妃怕是误会了,是误会。”

“是不是误会,侯爷心里清楚,我今日不欲与你计较,只想拿走属于我的东西。”

永安侯哪敢拦?

湛宸陪着萧令弈到了侯府内院,驻足在一间柴房前。

柴房十分简陋,空间狭窄逼仄,室内陈设是一件像样的都没有,侯府的下人房都比这间柴房好上十倍。

湛宸轻拧眉宇:“这些年,你就住在这里?”

“是呀。”萧令弈还笑得出来,在北微这几年,他都已经磨出安贫乐道的心态来了。

谁能想到他还有一层皇室长子的身份?

他忽然拉了湛宸一把,让他避开了屋顶掉下来的小石头。

“乐竹飞檐走壁的功夫全是修屋顶练出来的。”他笑着说。

湛宸却笑不出来。

“还不如冷宫。”

萧令弈:“在宫里住的日子我记不太清了,不过王爷怎么会知道冷宫是什么样的?”

湛宸不语。

话说出口,萧令弈才想起来,当年贵妃曾被打入冷宫,湛宸心系母妃,知道冷宫如何破陋也是情理之中。

这是湛宸的伤心事,最好不提。

该带走的物件都收拾好了。

连那几封家书都从永安侯书房直接夺了回来。

萧令弈取过这一沓家书,上面的落款时间多是五年前。

前世到灭国的那一刻,他才知自己写的家书没有一封被送出北微皇城,全部都被湛宇拦截下来,湛宇为了蒙骗他,从一开始就叫人模仿东烨皇室的笔迹,编纂内容伪造回信,萧令弈被骗了整整五年之久。

那封骗走烨玺的家书是借着东烨皇帝的笔迹写的,信中写东烨遭逢内乱,奸佞裹挟皇权,求北微派兵支援,萧令弈信以为真,交出烨玺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东烨的悲剧。

前尘往事随着家书重现眼前,他眼眶发酸,心口堵得厉害。

这时湛宸接过这些家书,萧令弈想起永安侯的威胁,忙解释道:“这些只是寻常家书,王爷若不信,可以一封一封拆开看。”

他急着自证清白,手忙脚乱,险些把一沓家书弄散,湛宸握住他的手:“我没有怀疑你。”

萧令弈:“万一以后有人借这些家书捏造我通敌呢?万一……”

“我不会信。”

湛宸用这四个字打断了萧令弈的话。

“借家书通敌,一旦被查出,会令东烨陷入水深火热,你如此在意母国的安危,不会铤而走险。更何况挂念至亲之情,我也曾切身经历过。”他抬手替萧令弈揩去眼角未落的泪珠:“若你想,我可以让人将这些家书寄去东烨,送到你父皇母后手里。”

萧令弈猛地抬眼:“真的吗?”

如此小的一件事,却令他这样惊喜,湛宸忍不住问:“难道湛宇从未替你寄过家书?”

萧令弈:“……”

“他骗我说寄出去了,然后再让人模仿字迹伪造回信,今日如果不是永安侯说漏了嘴,我还被瞒在鼓里。”

湛宸听了,冷声道:“湛宇向来不干人事。”

他把这沓家书交给身边的一个小将,让他送去西郊大营,借军营的情报路线,将家书送往边境,再入东烨。

这时乐竹进来,双手奉上一枚晶莹剔透的玉哨。

这枚玉哨是萧令弈入北微为质后身上唯二的一件贵重物品,一入侯府就被安齐英抢了去。

这是东烨皇后送给萧令弈的礼物,萧令弈珍而重之,被安齐英抢走之后,他曾去求湛宇做主,湛宇口头答应,却从未把此事真正放在心上,就这样拖了五年之久。

将这枚触手生温的玉哨握在掌心,他问乐竹:“你怎么得来的?”

乐竹:“彪棋大哥跟我一起去的,起先,我好言好语地找安齐英要,他不给,我跟彪棋大哥就一起打了他一顿。”

萧令弈:“……”

有淮王府撑着腰,乐竹下手根本没有顾虑,多少也有宣泄这些年私怨的意思在。

乐竹傻乎乎地道:“殿下,这是不是就是北微人说的‘仗势欺人’?”

萧令弈:“…别乱用成语。”

心里知道就行了,这实诚孩子怎么还一脸自豪地说出来?

湛宸轻笑一声,搂过萧令弈道:“他没说错,在北微,淮王妃可以横着走。”

他替萧令弈把玉哨戴在脖子上:“仗着本王的势,别再像今天这样任人欺负了。”

·

听说儿子又被揍了一顿,永安侯敢怒不敢言。

他让心腹去东宫报信,把萧令弈今日所做所为通通禀明。

一个手握兵权得皇帝偏爱的皇子,不是他这等侯爵可以对抗的,唯有仰仗东宫和皇后。

今日种种屈辱他暂且咽下,还得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提:“王爷,陛下圣旨上说要…”

湛宸截了他的话说:“王府的礼已经送进了侯府的门,侯府对王妃的养育之恩就当是谢过了,还望侯爷有自知之明,别再想着挟恩图报。”

“可是……”

永安侯的话还未说完,敞开的侯府门口忽然闯进一对喊冤的夫妇。

“质子侵吞平民私产,害死我女儿一条性命,请淮王殿下做主!”

喊冤的妇人声泪俱下,男子则手捧血书,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侯府门口,要淮王主持公道。

方才在看侯府热闹的百姓又看起了王府的热闹:这叫什么事?平民在王妃回门之日把状纸递到了王爷眼前状告王妃行事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