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该让位了

湛宸滚出了凤栖宫,被宏渊帝叫去御书房聊了几件朝政。

聊完正事之后,宏渊帝才问:“听太医院说萧令弈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是。”湛宸坐在皇帝对面,“伤得最为严重的双手这两日已经能执笔了。”

宏渊帝:“你将大半产业划到了他的名下?”

湛宸垂眸:“这是儿臣欠他的。”

本以为皇帝对此事必然有异议,他却只说:“你母妃也这样说,这些糊涂的债你自己平,只一点,日后北微的江山是要交到你手上的,到了那时,切不可再如此任性。”

对于和离之事,皇帝心里是一万个乐意,他早就着手挑更好的人选做正式的太子妃,因此对湛宸这几日的胡闹也非常包容。

“对了,三日后西溱的使臣会来北微商讨两国水上商贸之事,北微与西溱一向交好,今次他们的三皇子也会来,你得出席。”

“西溱三皇子?”湛宸隐隐有印象,“西溱皇室秘定的储君?他们此次为何如此有诚意?”

“大抵是来求娶朕膝下某位公主吧。”宏渊帝话锋一转,话中有话,“跟这样的大国联姻才有价值。”

湛宸只当没听出父皇的另一层意思。

回到太子府时,已时近傍晚。

“殿下打算去哪里用晚膳?是观月阁还是琦阶小院?”金石追着湛宸的步伐问。

不必得到答案,金石也看出太子爷是要往琦阶小院去。

“我偷偷看一眼,别惊动人。”

进了小院,湛宸吩咐镂雪等人不要张扬。

镂雪放轻了声音,开心地说:“太子妃今日能下床走动了。”

湛宸眉间一喜,轻手轻脚地走到暖阁外,视线透过镂空的窗户。

萧令弈披着一件紫灰色的兔毛外袍,在乐竹的搀扶下在床边来回走了几步,虽然脚步还是有些虚浮,但他神采奕奕,一边来回走一边跟乐竹兴高采烈地说:

“等我再好些,我们就可以去看那些园子了。”

湛宸心道:从前也没见他喜欢往外头逛。

乐竹也问了相似的问题。

萧令弈道:“从前那些园子是在湛宸名下,跟我没什么关系,现在他们都划归成我的了,我当然要亲自去看看。”

他由衷感叹:“富有的感觉真好,我的伤都好得更快了!”

湛宸:“……”

在一旁的镂雪生怕殿下以为太子妃是个贪财的性子,还想找补几句。

湛宸却含着清浅的笑意道:“我喜欢这份率真。”

萧令弈就像一捧澄净的雪,冷冽,纯真,一丝杂质不藏地卧在他的掌心之中。

湛宸在花团锦簇的荣华富贵中长大,见惯了谄媚奉上的嘴脸,同母妃住在冷宫的那几年也看透了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他如今握着这捧雪,手心冻得冰冷,却怎么也舍不得把这捧雪放归自由的天地间。

“同那些庄园的管事说一声,过几日如果太子妃去巡查,所有人必须以主子的礼节相待。”

和离的事满城皆知,下人势利眼拜高踩低也不是没可能,湛宸提前下了这道令,底下的人才能心中有数。

镂雪领了命去办。

湛宸又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刚出琦阶小院,金石就问他要不要去观月阁用晚膳。

“把晚膳传进水榭书房就好。”湛宸往水榭的方向走。

金石说:“观月阁那边说,虞公子的脚伤又开始疼了。”

“怎么,府里的太医是摆设吗?”湛宸反问。

金石一噎:“属下明白了。”

他去观月阁回了这话。

·

水榭书房中灯火通明,湛宸吃了几口饭便开始忙政事。

影九奉命而来,将近日截得的线报一一回禀。

“殿下出征这两个月来,大皇子往宫里招揽了不少取乐的民间奇人,他们多会杂耍戏法,皇上的意思是大皇子如今心智如同孩童,找这群人解闷也属正常,这些人的背景影卫司私下查过,虽是混江湖的,但没有任何势力,都是普通人。”

“虞公子的事,现在依旧没有更多线索,属下无能。”

湛宸看着折子,眼也不抬:“白月的事,若没有证据,就不能明着污蔑猜忌他。若当年真有疑点,如今必然能寻到突破口,只管放开了胆去查,不要顾及我对他的情分而畏手畏脚。公是公,私是私,你们心里该有数。”

影九低头拱手道:“属下受教。”

“还有一事,是今日刚从礼部屋顶探得的消息,事关殿下与太子妃的和离之事。”

湛宸翻折子的手一顿,这才抬起眼,十分关心这个问题:“难道和离的文书拟完了?”影九:“快拟完了,本来要十日,不过,兵部侍郎柴全今夜特意去跟礼部侍郎通了气,要他加紧,想必明日中午,和离文书就能送到太子府了。”

“兵部的人来插手这事做什么!?”

“殿下息怒!”影九解释道,“当日,太子妃曾在御书房外和柴全打过赌。”

“赌什么?”

此事湛宸还不知情。

影九如实道:“当日殿下与太子妃新婚,柴全信誓旦旦地说太子妃在半年内必然会被太子殿下休弃,明日便是打赌的半年之期,柴全借着和礼部侍郎的交情,想把和离之事推快几日,他便能赢了这场赌,让太子妃…让他…”

“让他什么?”湛宸追问。

影九犹豫了一下才说:“若半年内和离,按赌注,太子妃要给柴全磕三个响头。”

“荒唐!!!”

湛宸赫然而怒,“柴全是活腻了!敢动这种尊卑颠倒的心思!?”

“从前他自然不敢,只是如今人人都知殿下即将和离,没了东宫庇护,太子妃可不就是任人宰割吗?”影九带着自己的情绪说,“柴全这样的四品官也敢想着来欺负太子妃了。”

湛宸怵然一笑:“不知好歹的人,向来不配有好下场。”

第二日早朝,礼部侍郎和兵部侍郎都没能参加朝会。

礼部侍郎今早忽然吃错了东西,病倒在家,十天半个月内都不能再操持文书之事。

兵部侍郎更惨一些,上朝的路上马忽然发了性子,不仅把柴全摔下马背,还踩了他一脚,柴全伤得颇重,一个月内都上不了朝。

听乐竹讲起这件趣闻时,萧令弈正坐在镜子前整理头发。

“今日是半年之期啊。”他才想起来当日那场赌约,“这位柴大人还欠我三个响头没磕。”

乐竹道:“好巧啊。”

“是有点巧。”

萧令弈在镜子里看到乐竹像往常一样要把自己的头发都束成高马尾,阻止道:“以后都不要梳高马尾了。”

乐竹:“啊?公子这样梳多好看。”

萧令弈把头发放了下来:“从前这样梳,是为了露出耳朵这颗朱砂痣,如今虞白月回来了,湛宸喜欢朱砂痣虞白月能让他看个够,我就不必再刻意为他替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