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莫焓-[08]
原始形态的NPC遵守“晚上九点不出门”的规则, 而莫焓创造出的升维物……倒推一下,它们的规则大概是只能在半夜九点后活动。
现在这位合成形态的针筒护士在昨晚吞噬了一名原始NPC,它既是升维物又代替了原来的NPC角色, 那么她多半不再有活动时间的限制。
相对来说, 她的危险性肯定也会再上个台阶。
就像上个副本的“狂化版NPC”一样。:
不过还好,直到目前,针筒护士似乎并没有表露出太多异样。
她和另外两个护士一起, 绕到活动室前方,在电脑处弯腰找着要播放的电影。
活动室的窗帘被拉上, 光被遮挡在外, 房内被覆上一层暗色。
叶绯朝后靠在椅背上,他微微闭上眼睛, 听着周边窸窸窣窣的人声。
有病人在自言自语,也有人在小声交谈。
他听见任花颜身边两位老人似乎又在拌嘴:
“哎呀, 你吹了那么久,刚刚烫的,现在又太凉了。你说你,都那么多年了,怎么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老太太似乎生活得及其精致,连茶水烫了凉了都有自己的标准。
而老爷子似乎也脾气很好,他问:
“那我再去加点热水?”
老太太轻哼一声:“不用了, 勉强能喝,下次注意啊?”
老爷子连忙应声:“一定一定。”
叶绯睁开一只眼, 越过任花颜看向她身边。
张奶奶捧着保温杯,小口小口喝着茶水, 姿势十分优雅。
叶绯微一挑眉, 问任花颜:
“你们是亲人?”
任花颜侧目看了他一眼, 随后笑着摇摇头:
“不是亲人,但我们是一家人。”
“嗯?”叶绯听着这个说法有点新奇。
张奶奶听见了叶绯的问题,她解释道:
“我跟这老头子是在蜂巢遇见颜颜的,之后我们就一直生活在一起,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确实是一家人。”
说完,张奶奶打量叶绯一眼,微微扬起下巴,道:
“小伙子,昨天谢谢你啦。哎,你今年多大年纪啊?跟你一起的那个小帅哥呢?”
被称作“小伙子”的百岁老人叶绯略感心虚。
他想了想,说了个善意的谎言:
“今年二十九,那小帅哥有点事,不来了。”
“这样呀,那你记得代我们给他问好,他也是个好孩子。”
张奶奶说话很慢,显得十分温柔,听着却让人有些不舒服,总觉得刺挠挠。
叶绯点点头:
“好,一定。”
在几人闲聊时,护士已经找好了要播放的电影。
那是个亲情向的温馨家庭片,故事的主角是一对兄妹。在一场灾难过后,兄妹俩失去了双亲,叶绯看了一会儿,猜到这大致就是哥哥带着妹妹慢慢成长的故事。
叶绯对这类题材向来不感冒,他中途还睡着了,一直到电影快结束才醒来。
只是还没睁眼,他先听见身边有人小声啜泣,好像是任花颜。
叶绯愣了一下,侧目看去,果然是那小丫头在悄悄抹眼泪。
他问:
“怎么了妹妹?”
“啊?”任花颜眼睛和鼻尖都哭红了,她揉揉眼睛,看着好可怜:
“吵醒你了吗?对不起……”
“没有。”叶绯摸摸口袋,也没能找点什么东西出来给她擦眼泪,多少有点尴尬:
“你喜欢这电影啊?”
这电影也没有特别煽情,能看出眼泪来还真是少见,看来,这是个多愁善感的小丫头。
“臭丫头,哪来那么多眼泪。”
旁边的张奶奶皱皱眉,递给任花颜一张绣花手帕,小姑娘擦擦脸,有点不好意思:
“也没有,就是想到我哥哥了。”
“嗯?”叶绯微一挑眉:
“你还有哥哥?”
“嗯。”
任花颜点点头,伸出左手,给叶绯看她手腕上的编织红绳。
红绳有些旧了,上面穿着一朵小花装饰。
“这就是我哥哥给我编的。”
任花颜很瘦,手腕也细,但这红绳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紧了,看样子,这是她从小带到大、没舍得更换尺码的结果。
叶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
“你哥哥他?”
听见这个问题,任花颜神情有些低落:
“前几年的时候,哥哥带我出去找食物,结果被守卫军发现了。他被抓走前把我藏在了石缝里,我没被发现,但他……”
叶绯看着她,微微叹了口气。
在他意料之中的结局。
蜂巢住民被白塔抓走的后果,叶绯再清楚不过。但他还是揉揉任花颜的发顶,安慰道:
“没事,会再见的。”
任花颜愣了一下,随后睁大眼睛略显茫然地看着他。
片刻后,她弯起眼睛,用力点头,重复道:
“嗯!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
游戏外,白塔。
白塔位于伊甸园中心,它被一个单独的防御罩保护在内,周边戒备森严,单是从外围到塔下就足足要通过五道关口,其中设置的身份识别方式包括但不限于身份卡、人脸、虹膜。
岑麟带着秘书快步入内,等过了最后一道身份识别,她站在白塔入口,眸色微冷:
“这个时间突然找我,看来鎏金赌场的事已经被他知道了。”
秘书推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略显愁色:
“大小姐,那这……”
“这种速度,肯定是我们这边进了叛徒。”岑麟将双手放回外套口袋:
“去查。”
“是。”
岑麟迈步走向白塔入口。
在她靠近时,半透明的防护层应声消散,塔内传来人工智能冰冷的机械音:
“尊敬的岑麟小姐,欢迎回到白塔。岑介先生已在负一层等您十分零七秒。”
岑麟没什么表示,她独自走进电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秘书则由于权限过低,只能在一层等待。
岑麟闭上眼,听着电梯轻微的运行声。
很快,随着人工智能的欢迎语,电梯门应声而开。岑麟深吸口气,迈步走了出去。
地下一层入目是一片黑暗,肉眼几乎看不清周边有什么,唯一的亮光只有远处一堵玻璃墙。
仔细看看,那像是一个倒扣过来的玻璃盒子,盒子里填满冷白的光。岑麟看见十几名穿着全套防护设施的医务员在里面走来走去,他们身边是各种精密仪器,岑麟透过高透玻璃和白衣人群,看见了躺在玻璃房中央的那个人。
岑麟走到玻璃房前,抬手按了房外的呼叫按钮。
玻璃房内的医务员立马退开,露出了房中央那人的全貌。
那是一位老到快要枯萎的男人。
他躺在大而柔软的医疗床上,显得整个人又黑又瘦,像一堆搭起来的骨架。他脸上身上的皱纹深重,露出来的皮肤爬满一片又一片老人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