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我上面有人(6)

禹英朗让保镖将邹安揍了一顿,扔了出去。

邹家和英朗集团那么多牵扯。

他完蛋了,邹家也就完蛋了。

邹安不敢报警。

没有车,没有钱,没有手机。

邹安鼻青脸肿的走在郊外的马路上,脑子里只有禹英朗的那一句“你们邹家所有长辈都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唯独他不知道。

唯独他不知道。

他这一身自傲的太子爷光环,是卖了自己女朋友换来的。

多可笑啊。

多可恶啊。

邹安一个人走在马路上。

开车路过的男人看他一个人,鼻青脸肿,失魂落魄,衬衣上全是脚印,停下车,担忧的问:“兄弟,遇事了?要不要送你一程?”

“滚!”

邹安用尽全部力气的大声嘶吼。

男人愣了愣,倒也没生气,“兄弟,啥事都有过去的时候,别想太多。”

邹安死死的抿着唇,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那模样太惨了。

男人有点怕他出什么意外,干脆开着车慢慢跟着他。

邹安走了很久,脚都快断了。

这让他想起被林诺抢走兰博基尼的那天。

他也是一个人在路上精疲力竭的走着。

然后遇到了王慕玉的保姆车。

王慕玉打开车帘。

她坐在车上。

他站在车下。

恍惚间,他有一种读书时郊游时的错觉。

他和王慕玉不是一个班。

只是那天郊游正好在一个公园。

他背着包,从坐的车上下来。

王慕玉有点晕车,坐在另一辆大巴车上。

彩虹高悬于天空。

正正好,她睁开眼睛,他瞥见了她眼底的彩虹。

斯人若彩虹。

遇上方可知。

后来郊游时,他总往王慕玉身边凑。

王慕玉的家庭条件不好,爸妈早早的就离婚了,妈妈小时候对她很苛刻,总认为是因为她是女孩子才离婚的,从小就要求她读书比男孩强。

后来妈妈再婚,她就被扔给奶奶了。

奶奶有慢性病,无法工作,靠着一双儿女给生活费活着。

王慕玉的爸爸妈妈各自再婚后也只给少得可怜的一点点生活费。

所以她的生活一直很拮据。

知道后,他就经常有事没事的去找她,想尽办法的请她吃饭。

王慕玉很爱学□□是在图书馆里泡着。

但是可能天赋点没有点在上面,学习成绩一直在中游徘徊。

于是,他就经常帮她占座。

那时候,为了省事,她不爱留长发,总是一长长,一把剪刀就自己剪了。

明明她留长发最好看的。

后来,他只要一遇到好看的发圈就买来送给她。

她每次都不要,“我还不起,不要给我买了。”

“一个几块钱的东西,还什么还。”

说完,他强势的把发圈塞她手上。

草莓的,桃心的,□□小熊的,叮当猫的,彩虹的,各种各样的。

只要是没买过的,他都会想尽办法的买给她。

她不要,他就偷偷夹她书本里,买通她室友放到她抽屉里,书包里。

后来,王慕玉慢慢蓄起了长发。

长发及腰。

青丝如瀑。

她戴着他送的彩虹发圈,答应了当他女朋友。

他喜欢她,真的喜欢她。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这么这么的喜欢一个女孩子。

喜欢到往后出现的人,都入不了眼。

邹安停下了脚步。

是,他是混蛋。

他说话不过脑子。

他蠢。

他是猪。

他干嘛要在垃圾二叔那件事上说那几句混帐话。

是他偏私,是他错了。

一想到过去对王慕玉的种种指责,每次在她面前像个畜生一样骂她婊子,邹安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见邹安停了下来。

男人将车也停了下来,“兄弟,不管遇到什么坎了,睡一觉,第二天醒来,都会过去。”

“过不去了……”

邹安心里清楚,过不去了。

永远都过不去了。

过去,他自持邹家有钱有势,所以在二叔性骚扰别的女孩子的时候,他坦坦荡荡的站在二叔那边。

他总觉得,那些事不会落到他头上。

那些穷女人都是想攀龙附凤。

可是他忘了,人外有人。

这天下比你有钱的人多得是。

比你有权的人也多得是。

你习惯了欺压别人,也总有被欺压的那一天。

这世道,谁也免不了。

谁也逃不脱因果报应。

只是,这因果循环,为什么不是落到他头上,而是落到了王慕玉头上?

他真的,宁肯被欺压的人是他。

男人看邹安的态度有所缓和了,下车,将他拉上了车,扔给他一瓶啤酒,“兄弟,喝点酒睡一觉,一切都会好。”

开车不喝酒。

这啤酒买了一打,本来是说回家吃火锅时喝的。

这会儿倒是用上了。

“兄弟,去哪儿?”

男人说道:“我送你,不收钱,咱们东北人都是活雷锋。”

邹安报了一个地址,扭捏的说了一声谢谢。

男人也不计较邹安那点情绪,点开地图,搜了地址,一脚油门将邹安送到了地方。

哟,还是个别墅区。

是个大少爷啊。

男人将邹安送到后,叫了管家出来要感谢男人,结果等回过身,男人已经走了。

邹安捏着手里的啤酒。

boom。

罐装啤酒爆了。

他大步流星的走进大门。

书房内,邹父和各位叔叔伯伯正在开会。

英朗投资那边刚刚被查税,他们公司就迎来了税务局的大搜查。

很明显。

税务局肯定从英朗那边的财务资料查到了他们。

现在的问题是。

英朗罚了三倍,三十多亿。

他们要不要主动补税。

如果补,可能不会被罚那么多。

但是补多少呢?

全补吗?

全补那邹家的现金流会被全部抽干。

万一税务局没有查到全部的准确数值呢?

可要是税务局真的查到了,到时候罚款加滞纳金,他们邹家就得破产。

邹家陷入了两难。

突然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

邹安推开阻拦的佣人,冲了进来。

邹父正在恼火关头,看着这个一项不听话的儿子气不打一出来,“你还有脸回来?整天在外面混三混四,丢人现眼。”

邹安举起手里的高尔夫球杆。

砰!

一杆击碎邹父身边的巨大花瓶。

花瓶四分五裂。

碎片划过半空,在邹父脸上割出细小的伤口。

“你疯了?”

邹父大叫。

“对,我疯了!”

砰!

邹安一杆砸在书桌上,他就像一头暴躁的狮子,将一切能砸的全都砸了。

花瓶,书桌,装饰画,书柜,保险柜。

一切的一切。

他能看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