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人跑了,拍到个背影。”

警局办公室,梁铭推门走进来,扔了沓影频截图资料在岑祚舟面前,咬牙一掌拍在桌上,不甘心道,

“差一点,又是差一点。”

“正常。”岑祚舟情绪平静,“他布的局,又怎么会轻易折在我们手里。”

岑祚舟拎起那沓资料,审量的目光落在上面,仔细观察片刻后,放下文件,指尖敲叩两下,淡淡勾唇,

“不过至少这次,不算一无所获。”

梁铭也缓过点来,回身坐在对面,掏出烟盒递给岑祚舟一根,自己点上后,反手将火机扔给他,轻叹着唏嘘一声:

“那案子都过去25年了,想不到你还没放弃,竟然一直追到今天。”

二十五年前。

梁铭刚刚大学毕业,未曾料想还是一名新入警员的他,第一次出现场接触的案子,就是一起轰动全市的命案。

也是在那个时候,

他认识了第一案发现场的目击者,

年仅15岁的岑祚舟。

这些年两人一商一警,联系并不多,但彼此心里都清楚,当年那案子的凶手至今没被缉拿归案,且仍在继续犯罪。

这案子一日未破,深扎在两人心底的这块疙瘩就一刻都不能削平。

他们两个,谁也不会放手。

“梁队不也一样。”岑祚舟接住火机,缓缓吸燃烟身,抬眼看他。

梁铭大咧咧地笑了声,“你都叫我梁队了,职责所在,我不就是干这个的么。”

岑祚舟扬扬眉,不置可否。

“老爷子身体还硬朗吧?”梁铭问。

岑祚舟点头,“托梁队的福。”

两人上一次接触合作,是在凶手针对岑祚舟又无从下手,于是便将迫害的矛头转移向岑家老爷子。

多亏梁铭,老爷子虽然残了双腿,但所幸保下一条命。

“嗐,托我什么福。”梁铭郁闷地吐了口烟,“凶手至今没抓到,逢年过节的,我都没那个脸去看他老人家。”

那次也是差一点。

像这次一样,

像25年前一样。

岑祚舟轻掸烟灰,声平淡稳:

“放心,这次,他绝对跑不了。”

“所以你确定,操纵「教授房」背后的这个‘教授’,就是25年前那起案件的凶手。”

梁铭皱起眉头。

“当然。”岑祚舟口吻笃定,“毕竟他催眠杀人的手法,只有我亲眼见过。”

而他们这一次合作联手,

是在成澈予自首入狱,指定岑浪做他的辩护律师,并在岑浪的审讯下交代出许昌良及“教授”之后。

能轻松接触到港厦商会和许昌良的人选,梁铭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名字,

就是岑祚舟。

又是那么恰好,岑祚舟在这时候收到许昌良送来的一份大礼,

——「教授房」的会员账号。

原本,岑祚舟打算直接将账号密码传给梁铭,但又考虑到或许“教授”可以查到会员登录的定位,一旦查到是警局,则必然启动自毁模式,那么一切便会功亏一篑。

于是,他约梁铭暗中去到自己的地盘,并按照许昌良告知的时间登录账号。

然后两人眼睁睁地看着里面身穿白色西装的“教授”,头戴面具,使用变声器在对一名年轻女孩进行催眠。

直到没多久,当“教授”在说出“Cleaning”这个单词的下一瞬,

女孩自杀了。

很快,梁铭接到警队手下的通知,说接到报案称在岗东区淇河路某下水道内发现一名女尸。经查验,死者身份为港岛大学大一新生。

“「壹号公馆」的死者身份查出来了。”梁铭掐了烟,朝他手里的文件扬扬下巴,示意,“死者肖思涵,女,27岁,港厦商会的成员之一,是「Z.Z&HomeCleaning」高级家政代理服务中心的法人。”

岑祚舟翻阅资料,“这间家政公司……”

“没错,就是岑浪从成澈予嘴中审出的那间家政公司。照他的交代,他挂名在这间公司下,利用清洁工身份杀害「女大学生性剥削案」的五名受害女学生。”

「女大学生性剥削案」,

也就是这半年来,为了保护受害者身份隐私,而被代指的「社团聊天案」。

“而肖思涵死前说,做家政的人是教授。”岑祚舟合上文件,意有所指。

梁铭点头应道,“所以,我们有充分理由怀疑‘教授’就是这起案件的背后主谋。”

“同时,依据犯罪嫌疑人前后相同的作案手法,催眠杀人。我已经向上申请,将「女大学生性剥削案」跟25年前的「校园爆炸案」并案侦查。”梁铭势在必得,

“无论如何,一定要揪出‘教授’。”

岑祚舟挑挑眉,“那就祝我们好运。”

梁铭听到这里,突然沉吟片刻,良久后抬头看向岑祚舟,语气肃重:

“但是祚舟,身为这起案件的负责人,也作为你这么多年的朋友,于公于私我都有必要提醒你。”

“你的处境是最危险的。”

他敲敲桌面上的那张背影,“别忘了,因为25年前的案子,这些年来教授所做的一切犯罪行为,针对目标都是你。”

“我知道。”岑祚舟优雅叠腿,眉眼剜剐冷漠,字音刺入寡凉,

“他针对我,我也没想放他好过。”

梁铭紧皱起

眉,看到岑祚舟始终冷静,眼底静谧幽深,口吻淡薄,说:

“我有一个请求。”

不是要求。

不是交易条件。

是请求。

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让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用“请求”二字呢。

“是岑浪。”梁铭语气肯定。

岑祚舟稀微弯唇,回答:“是。”

梁铭当然可以理解,但不管怎么说,知晓当年真相的他还是会想不通,

“其实这些年我始终有疑问,你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将岑浪那孩子视如己出,你明知道他是——”

“他是我儿子。”

岑祚舟低下声线,着重强调这一点,

“无关那一纸血缘鉴定。只要他是一个正直的孩子,他就是我的儿子,而我为此,沉下二十五年对他的引导与教育。”

“当年所有人因惧怕他或许会遗传先天所持的劣根性,从而嫌恶、唾骂并遗弃他。”岑祚舟下颌微含,些微为子骄傲的意味从词句里淌露出来,他说:

“但事实证明,他的正直绝非仅得益于我的后天培养。是他生性本就纯澈。”

一同从当年的真相走过来,梁铭自然明白岑浪或许会有的“劣根性”是什么。而在前后几次接触他的过程中。

的确,如岑祚舟所说,

“我确实在他身上,看到了正义与善良的优秀品质。”梁铭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笑了笑,“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律师。”

岑祚舟淡拢思绪,在这时候些许沉默,半晌后,薄唇微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