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两个人并没有成功抱在一起, 因为楚溪客跑到半路就被钟离东曦拎住了后衣领……

阿肆心虚地叫了声“阿兄”,丝毫没有刚刚面对楚溪客时的惊喜。

钟离东曦都不知道应该吃哪边的醋了,只得摆出一副尽量不吃醋的样子, 淡定地问:“不是说三日后方到么,怎的提前了?”

阿肆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家兄长的醋意, 反倒很是骄傲地说:“阿兄交给我的事我办好了, 就跟着运粮的火车一道过来了。”

这呆呆的模样,钟离东曦都不好意思教训他了。

于是,楚溪客便开心地引着阿肆向长辈们见了礼,又拉着他坐在桌边和全家人一道吃起了饭。

楚溪客还把自己喝了一口的杨枝甘露让给阿肆——当然, 吸管换过了——之后又同他说起今日都有什么菜,明日有可能做什么。

那自然而然的模样, 就仿佛阿肆不是远道而来,而是一直在这个家里似的。

阿肆原本还有些紧张, 直到喝下甜滋滋的杨枝甘露,听着楚溪客满含笑意的碎碎念, 一颗心便不由自主安定下来。

吃完饭,楚溪客又带着阿肆去看房间。

早在去年, 知道阿肆要来的时候,楚溪客就叫人在蔷薇小院旁边另起了三间屋子, 格局和主屋一样, 同样是一室一厅一书房。

这样一来,刚好是姜纾和贺兰康两位长辈住中间,东边是楚溪客和钟离东曦,西边是阿肆, 俨然是一家两兄弟的格局了。

“你一个人住确实空了些, 过上两年等到你成了亲有了小娃娃, 恐怕还嫌挤。就是离王宫远了些,若是加班或值夜就住在王宫,宫里也给你留了屋子……

“屋里没床,盘的火炕,到了冬天烧起来比地龙还暖和。被褥各有两套,絮的都是平川本地的草棉,没有丝绵轻便,胜在耐用。你个子高,被子都是加长加厚版的,别家的絮上八斤棉花就行,你和你阿兄得絮十二斤……

“衣柜也是新打的,听你阿兄说你喜欢大宛马,我便叫匠人雕了幅《马踏飞燕》。对了,你应该没长胖吧?衣服尺寸是按照之前做的,春夏秋冬都有,都是这两年慢慢攒出来的……

楚溪客的介绍没有什么规律,都是看到什么说什么。不过,无论说到什么,都能看出是为阿肆量身定做。

不是借用,也不是暂住,这间屋子,这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属于阿肆的。

阿肆看着炕上厚实的棉被,看着柜子里满满当当的新衣,不禁湿了眼眶。

这就是他想象中的生活吧,可以跟在阿兄身边打下手,可以吃到阿嫂做的饭,有慈爱的长辈,有一个可以称为“家”的地方……

从前只能凭借想象勾勒的“家”,如今,他也有了。

“阿嫂费心了。”阿肆声音哽咽。

楚溪客玩笑般眨了下眼:“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除非你不想跟我做一家人。”

“想,我想。”憨憨阿肆迫不及待地表态。

楚溪客噗嗤一笑,都不好意思逗他了:“那边是浴室,冲个热水澡吧,洗去这一路的风尘,明日跟着你阿兄去王城干活。”

阿肆连忙点了下头,十分听话地去了。

等他从浴室出来,楚溪客早已准备好换洗的衣服,俨然一副当家大嫂的模样。

阿肆毫不遮掩地流露出崇拜与感激的神色,楚溪客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比平日里面对钟离东曦时都听话。

钟离东曦从始至终都坐在小厅里,帮不上忙,也插不上嘴,倒像个外人,眼中的笑意却始终没有褪去。

此生最疼爱的两个人都在身边了。

他的家,也完整了。

***

最后的赢家依旧是鹿崽。

钟离东曦心甘情愿抽出一整天的时间陪他出去玩。

按照楚溪客的要求,这次他们要有一次“与众不同的约会”——坐着火车去旅行。

平川专列,楚溪客挤在一堆药材中间,兴致勃勃地盘算着约会行程。

“到了敦煌,我们先去美食街吃手抓羊肉,再去五岔口买几个现烤的馕,带回来让阿爹和阿肆他们尝尝,最后是车站超市,可以一口气把敦煌蜜枣、李广杏、蜜瓜干都给买齐……”

楚溪客歪头看向钟离东曦:“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钟离东曦看着这份约会行程(吃货手册),笑着说:“阳关鱼和驴肉黄面要不要尝一尝?”

“对对对,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忘。”楚溪客急吼吼地把阳关鱼和驴肉黄面加上,那认真的程度仿佛在处理军政大事。

钟离东曦忍俊不禁。

说到驴肉黄面,楚溪客就馋驴肉火烧了,之前大学城就有一家驴肉火烧店,店家用的驴肉很正宗,不是马肉或者科技与狠活,火烧也是当地很有特色的马蹄烧饼,饼皮有碗口那么大,用吊炉烙成,一边焦黄劲道,一边酥脆咸香,还沾着满满一层芝麻……

楚溪客咽了下口水:“不然咱们称几斤、不,十几斤驴肉回去吧,我给你做驴肉火烧吃。”

钟离东曦道:“盐帮多用青驴拖货,鹿崽要想吃,可以买上一整头,痛痛快快吃一顿。”

楚溪客坏笑一声:“我还听说吐谷浑周边的马匪很多都骑驴呢,东曦兄不如找个时间挑了他们的寨门,缴获几头驴子回来。”

钟离东曦玩笑般说:“谨遵王令。”

楚溪客顿时喜笑颜开,当真寻思起怎么找马匪的麻烦了。

万万没想到,马匪竟主动送上了门!

只听一声长哨,是驾驶员的示警声,护卫队齐刷刷翻上车顶,还没来得及挽起弓箭,就见一群马匪气势汹汹地从山坡上冲了下来。

此刻,火车刚好行驶在一片谷地,两侧土坡陡峭,长着杂草与灌木,最适合伏击。

因此,眼下的情形对平川专列十分不利,敌人居高临下,随便射射箭、丢丢石头就能让他们损失惨重。

尤其是,护卫队还顾忌着楚溪客和钟离东曦在车内,难免束手束脚,几乎是被马匪压着在打。

这个护卫队并非由村民组成的野路子,而是上次出事后楚溪客从退伍兵中选拔的,每节车厢放一个人,权当看守货物了。

自打有了这支正拉八经的护卫队,平川专列还从未有人敢觊觎。

偏偏这次,就出了马匪。

对方十分不要脸,射完一箭就飞快地躲回掩体,然后再寻找下一个目标,射完再躲,明显就是想把护卫队磨死在这条山谷。

眼瞅着又一个队员滚下车顶,楚溪客的血性一下子上来了,大声命令。

“都给我放开了打,生死勿论!”

“得令!”

护卫队齐声应下,然后飞快地朝着第一节 车厢聚拢而来,并迅速调整队形,把楚溪客和钟离东曦护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