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姜纾给楚溪客讲解了岩洞中金矿的形成原理。
“我曾在一则游记中看过, 说是燕山脚下的一个村庄,每逢雨季都能在河边捡到碎金,笔者溯流而上, 发现了一个奇特的山口,寒冬之时, 周遭积雪茫茫唯有那处绿意盎然……”
为了让楚溪客更加直观地理解, 姜纾一边画图一边解释。
虽然姜纾说不出“地壳运动”、“岩层隆起”、“地心岩浆向上喷涌,将大量金属物质带到岩层中”这样的专业术语,但他的描述却精准地与现代研究中矿脉形成的原理相吻合。
“因此,石灰岩中的黄铁矿常与金矿或银矿相伴而生, 只需在矿帽之下细细搜寻,就不难有收获。”
楚溪客听得亮眼放光, 一脸崇拜。
等到姜纾说完,他嗖地一下把脑门放到钟离东曦手心, 一本正经地说:“东曦兄,快看看, 我的脑袋是不是重了一些?”
钟离东曦配合地掂了掂,笑着说:“嗯, 确实重了二两。”
楚溪客摇头晃脑:“这都是知识的重量!”
贺兰康噗嗤一笑:“这么重要的知识,就值二两?”
楚溪客哼道:“圣人云, ‘学如逆水行舟, 不进则退’,像我这么不爱学习的人,每天脑袋都要减肥至少一斤,里打外出, 阿爹刚刚说的知识可不止二两了。”
姜纾敲敲他的脑门:“既如此, 未免你瘦成萝卜干, 从今日起每天背一则《诗》吧!”
楚溪客顿时苦了脸。
全家人哈哈大笑。
姜纾打算亲自到矿洞去看看,贺兰康不放心,要和他一起去。
楚溪客原本想钻在被窝里吃吃柿饼玩一玩,却被贺兰康拎走了。用贺兰康的话说就是:“好歹是个小福崽,还是带上保险。”
既然楚溪客都去了,自然少不了钟离东曦。
阿肆看到阿兄阿嫂都去了,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
至于桑桑和二桑,早就蹲在车顶上了。
如今奶牛弟弟们都长大了,自发地加入了楚记跑腿小分队,也算是有正经工作的猫猫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调皮捣蛋、天天被揍。桑桑终于清闲下来,恢复了天天陪楚溪客上班的日子。
就这样,原本姜纾一个人的行程,变成了全家人和猫集体出动。
一家人是坐着火车去矿山的。
刚好,这趟列车运送的是棉布,车厢干燥通风,还有温暖的顶棚。
车站的工作人员专门空出一节有窗户的车厢给平川王一家人用。
车厢的窗户安装的是钢化玻璃——是楚溪客和工部的匠人研究出来的,通透性远远比不上现代的那种,好在强度够高,采光也不错,用在火车上正合适。
实际上,玻璃早在上千年前就被古埃及人发明出来了,楚溪客只是在前人的经验上做了改进,但从造价来看还没办法在民间普及。
“用在火车上也不错。”姜纾微笑道,“等到中原的铁轨铺设完成,或许可以增加几辆客运专列。”
阿肆用力点点头:“我就是坐着火车过来的,比马车快,比骑马舒服,沿途经过几个驿馆,时不时就有商人花大价钱搭车。”
这么一说,楚溪客还真挺动心的。
他的小脑袋瓜吱扭吱扭转起来,已经开始盘算着如果开通客运列车的话要怎么收费了。
全家人一边聊着天一边看起了风景。
这时候已经是冬天了。
入冬之后下了一场雪,塞上戈壁白茫茫一片,远处的高山偶有绿意,仿佛是大自然温暖的怜悯,流淌不息的长河上漂浮着积雪和冰碴,依旧滔滔不绝,让人不由感叹山河之壮美。
姜纾感叹:“这一年过得真快,春日农忙的景象仿佛就在昨日。”
楚溪客重重点头。
这一年,平川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王城外郭正式建成了以棉花、水稻为主导,北瓜、麻山药、大豆、小麦、牧草等轮番间作的大田农业区。
楚记食品厂和平川棉纺厂成为平川的龙头企业,交纳的税款和提供的就业岗位足以撑起整个平川城。
两个盐湖,一个煤矿,外加贺兰石的收益更是天文数字,哪怕养着十万精卫这个巨大的吞金兽,亦能有所结余。
西域战乱不仅没给平川带来负面.影响,还让楚溪客大赚一笔。
更别说还有“马拉火车”这个好主意,短短三个月的功夫,铁轨就从平川铺到了长安,铺到了辽东,铺到了江南。
这可是个大工程,平川出技术、出人工,卖铁轨、卖建材,组建车站、培训驾驶员和马匹,将来还会收车票和过路费!
总之,都是钱啊!
铁轨与火车,正在飞快地改变着平川人的生活。
比如此刻,楚溪客做的这锅汤,虾仁来自江南的河滩,紫菜来自辽东的海岸,压缩蔬菜的原料是从豳州、雍州、幽州而来……
对于楚溪客来说,这样的生活已经足够美好了,放在从前他想都不敢想。
可是,看到贺兰康为了“点将计划”早出晚归,看到钟离东曦和姜纾面色严肃地商讨着长安的部署,楚溪客又不得不提起小心。
他自知没有那么聪明,也做不到纵横捭阖、运筹帷幄,能做的就是塌下心来,守好平川,努力赚钱,让自家伴侣和两位爹爹的计划少些阻力。
有时候想想也挺神奇,以他的能力和野心也就能顾好一个小家了,如今,他居然撑起了偌大的平川。
或许将来还有更大的责任需要他去担负,因为有了家人的支持和协助,就觉得也不是那么难的事了。
“来吃饭吧,豪华版蔬菜汤,还有二次加工的驴肉烧饼!”
只要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饭菜,多大的责任、多大的烦恼都可以暂时丢到脑袋后面了。
楚溪客开心地从便捷版烤架上拿起一个个圆溜溜的烧饼递给大家。
这是他出门之前做好的,里面已经夹上肉了。这样稍稍一烤,不仅烧饼重新变得香酥宣软,里面的驴肉也热腾腾的,凝固的汤汁化开,渗到烧饼里,唔……
一个字,香!
阿肆充满好奇:“这个烧饼和之前的不一样。”
之前的火烧又大又圆,饼皮薄薄脆脆,还沾着芝麻,眼前这种却小了一圈,饼皮比较厚,是发面烙成的。
楚溪客耐心地科普:“这样的叫‘烧饼’,沾着芝麻的叫‘火烧’,还有一种长条形的,层次更多,还带着荤油香味,你要想吃,回头我做给你尝尝。”
“想吃,非常想。”阿肆十分捧场。
楚溪客顿时找到认同感,很是疼爱地把自己面前的蔬菜汤,碗底趴着好几个大虾仁呢!
钟离东曦抿着唇,沉默地盛了第二碗递给楚溪客。
楚溪客就着他的手喝了好大一口,笑得眉眼弯弯:“东曦兄盛的汤怎么就格外好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