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囡囡被赵天找回去吃饭, 发现在封映月家吃后,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就是上次吃过的鱼。

她靠着赵大嫂小声道:“吃鱼吗?”

赵大嫂扑哧一笑,见封映月看过来, 她笑道:“这小丫头惦记着你之前做过的鱼呢, 还问我今儿是不是吃鱼。”

“今儿没鱼,婶子下次做。”

封映月弯下腰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囡囡脸蛋微红,闻言却很期待。

“婶子做的鱼可好吃了!”

“你娘做的就不好吃了?”

赵天打趣着。

“娘做的也好吃,但婶子的更好吃。”囡囡两边夸,努力把水端平。

这话逗得唐文生都笑了。

吃过饭, 赵大嫂帮着收拾完便在走廊上坐着和张大嫂她们聊天,封映月和唐文生则是锁上门, 一人拿着一个大蒲扇,在筒子楼外面散步兜风。

没有风扇和空调, 只有靠着自然风散散热。

“去河边走走?”

唐文生提议。

“好。”

封映月点头, 二人慢悠悠地往河边走去, 这个点在河边玩的人不少,老远封映月就瞧见军子几个小家伙了,在并不怎么深的区域洗澡, 旁边是他们的家人。

除了孩子赤条条的外,男人下河都是穿着上衣短裤的,女人则是坐在石头上, 脚放在水里没下水。

即便是这样, 那也很凉快的。

两人刚过去就被不少人招呼着,封映月最后还是跟着唐文生找了个人少的地方, 二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脚放在水里轻轻拨着水。

河风拂面, 大蒲扇都用不上,非常的凉快。

燕子和她爹一道来的,看见封映月他们,本想奔过来,被张大哥一把捞住:“别打搅你文生叔他们,走,爹带你去摸鱼。”

“没有鱼。”燕子噘嘴道。

“乱说,爹今儿就给你摸一条!”张大哥抱着她便往另一边去了。

唐文生与封映月见此微微一笑。

静下心细细听,旁边大人的闲聊声,孩子们的戏水声,还有老父亲带着儿子狗爬的激励声,都如此的生活化。

唐文生见她头发丝掉了一缕到侧脸上,便抬手将其拨弄到封映月的耳根后。

封映月侧头看他:“文生,你想过未来的日子吗?”

“想过。”唐文生顺势抓住她放在膝上的手,十指交握间,唐文生继续道。

“高考恢复只是时间问题,之前我想过,如果我二十五岁,高考还没有恢复,我就走推荐大学,如果在这之前高考恢复,我就参加高考,这样选择的机会更多,但是现在……”

唐文生转头看向封映月,“跟你想的一样,我希望和你一同参加高考。”

封映月扑哧一笑:“那我可不能让你久等,我想最多两年,高考就能恢复了。”

“希望如此。”

唐文生也笑道。

两天后,小升初的成绩出来了。

封映月榜上有名不说,还是第一名。

当然,这个成绩不算在孩子那一头,毕竟她年长这么多。

而李美芳和狄凤仙也都考上了,属于刚刚擦过线。

就算是这样,大伙儿也都很高兴,封映月拿着小学这边开的证明,与唐文生一同来到了县中学。

说是县中学,其实里面还有高中,初一到高三都在这里面。

六间平房,一间装着一个年级的人,一共就六个年级,侧边也是平房的教师宿舍。

“教我的王老师也负责招生这一块。”他们在门卫大爷那办了登记后,唐文生带着她往里面走。

王老师四十出头,大平头,中间有些秃,眼角带着不少细纹,一听她要开伴读证明不说,还要参加升年级的考试,王老师看了看封映月,劝道:“你还没有完全接触过初中课本,要不先读一年再说?”

“王老师放心,我们在家每天都有在学习,参加升年级考试,我们是有准备的。”

唐文生笑道。

“是,王老师,我们不敢拿这个开玩笑。”

封映月也说。

王老师一听封映月自己一直在学习,而且丈夫还是自己以前的得意门生,想了想后,找出了今年初一、初二还有初三期末考试试卷,送给了封映月。

“你拿回去自己做,做好了后给我送过来,一定要自己做,不能看书。”

王老师的一番好意,二人自然领了。

他就住在教室宿舍,在门卫那跟大爷说一声,便能找到王老师。

封映月小心地把卷子折好,然后坐上自行车准备与唐文生回家。

不过唐文生并没有往筒子楼那边去,而是先去找之前借他们自行车的杨保国。

杨保国今儿在家休息,见他和封映月来十分高兴,喊着媳妇儿给他们泡茶。

唐文生把买来的黄纸糖放在桌上,开门见山道:“我想买一块手表。”

封映月正在和杨大嫂说话,闻言看了过去。

杨保国微微扬眉,接着对杨大嫂使了个眼色,杨大嫂笑着回了房间,出来时手里拿着三块手表。

有新的有旧的。

“来一起看。”

唐文生向封映月招手,封映月过去坐在他身旁,杨大嫂去泡茶了,杨保国介绍着那三块手表。

“这一块,头天得到手,第二天就拿到我这卖了,完全就是一手新,这两块就是别人戴过一些日子的了。”

唐文生直接拿起那块新表,然后拉起封映月的手,把那块表戴在她手腕上,封映月的手腕很细,得收紧一点才好看。

“不错。”

他瞧着封映月手腕上的表微微点头,“年底我有奖金,先挪一笔钱买这个,年底补上。”

对于后世包里经常放着手机,教室和办公室里也从不缺时钟的封映月来说,来到这里,没有能看时间的东西确实有些不方便,但也没想过买手表。

因为这玩意儿和自行车一样,都是用票买的,像杨保国这样倒卖的,那也不便宜。

她凑到唐文生耳边低声道:“很贵的。”

“没事儿,”唐文生也小声回着,“我多努努力,年底奖金还会更多一些。”

她说的是这个吗?

封映月忍不住轻轻打了他手臂一下,杨保国就当没瞧见,小夫妻之间的情趣,他年轻的时候也闹过。

“这表我收来的时候是六十块钱,你我多年的朋友,我不挣你钱,你就欠我一个人情,六十块钱,拿走。”

杨保国是个敞亮人,说什么当场就说清楚。

唐文生十八岁就认识杨保国,后来更是一个纸厂的工友,自然知道他话里的真假:“好。”

这一点头,就得掏钱。

封映月出门就带了五毛,里面还有报名费啥的。

正想着咋办呢,就见唐文生从兜里拿出了一沓钱,数出六张大团结递给杨保国。

手表就这么戴在封映月的手上,一直到出了杨保国的家门,坐上自行车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