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北上的船只已经行了有小十日, 再要不了几天就能抵达京城。
云意靠在贵妃榻上,身上披着雪白的狐裘,手里拿了本书百无聊赖的翻着, 娇慵惬意。
敲门声响起,她抬了抬眼帘, “进来。”
宝月推开门,手里端着厨子刚炖好的冰糖马蹄羹, 笑着说:“姑娘马蹄羹好了。”
见云意不理会自己,宝月失落的低下了头, 她宁愿姑娘骂她对她发脾气,也不想她这样对自己不理不睬, 就好像对她完全不在意一样……对就是不在意。
而且不仅是对她,仿佛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就连对大人的态度也和从前大不一样, 再不是时时刻刻想要得到相对应的回馈,也没有小心翼翼的讨好, 而是只为了自己开心。
若早些时候姑娘能这样她肯定觉得是再好不过了, 可放在这个时候她总觉得担忧。
宝月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也不敢管,毕竟连大人都没说什么,她走上前道:“姑娘趁热喝吧。”
云意漫不经心的翻过一页书,终于有了反应,她手指点向一旁的桌子, “烫,先放那吧。”
宝月道:“奴婢是特意放到温度合适才端来的, 再放就该凉了, 现在吃正合适。”
“嗯。”云意不紧不慢的颔首, “可是我不想吃。”
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是季砚走了进来,他看了眼宝月示意她先出去。
季砚慢步走过去,撩了衣袍在她身旁坐下,“不是说想吃,现在又不想了?”
云意放下书,将恃宠而骄展现到了淋漓尽致,“那大人喂我。”
季砚宠溺的摇头笑了笑,端起碗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云意偏过头,“烫。”
季砚没说什么,将勺子放在嘴前轻吹,云意屈指支在鬓边,眼尾轻勾,悠然的看着他。
之前是自己钻了牛角尖,为什么非要贪求大人像自己一般,又何必非要在乎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她想要的无非就是大人对自己好,不离开自己,现在就已经是了。
何必自己不放过自己。
季砚抬起眼眸,“可以喝了。”
云意收回思绪抿住勺子,小口小口的吃着,季砚不厌其烦的耐心喂她喝完一碗。
云意轻舔沾有糖水的唇瓣,看着已经空了的碗,故意说:“怎么都被我吃完了,大人想吃吗?”
季砚如何看不出她眼里暗藏的恶劣,表面努力装的云淡风轻,却暗自跟他较劲,是还在怪他。
季砚摇头微笑,“我不吃。”
云意一拳打在棉花上,眼睛一转,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身前拉,“我有办法让大人尝尝。”
话音消失在两人交织的呼吸里。
云意将带着甜意的软舌送入季砚口中,直到津涎交融才气喘吁吁的退开。
季砚撑在榻沿的手微握,还觉不够的抿了下唇,手掌托住她的后颈,正欲用力,垂眸到小姑娘泛着潮气的眼眸,调息了几下,改为抚着她的发,轻声道:“等回到京中我便着手安排婚事。”
云意没有说话,现在嫁不嫁季砚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觉得这样就很好,而且为什么永远都是他说了算,要她嫁人,还是要娶她,从来都由不得她自己做主。
云意升起逆反,“我不要。”
季砚温和的眉眼微沉,云意当做没看见,“我答应跟你回京,却没说要嫁你。”
季砚只当她还是在使小性子,笑问道:“那你回京住在我府上,若旁人问起来,算是怎么回事。”
云意不以为意的端看着自己刚修剪过的指甲,理所当然道:“从前如何,现在依然如何就是了,我不是大人的故交,所托付给大人照顾的小丫头么。”
而这个小丫头现在他怀里,他刚尝了她嘴里的滋味,近乎背伦的身份差距刺激着季砚喉咙发紧。
云意没有看到他眼里莫测的意味,自顾自说道:“何况,又有谁敢对大人置喙什么呢?”
她眼里狡黠的笑意让季砚愈发觉得自己养大的是个妖精。
“总之我不嫁。”云意又补充了一句。
季砚也纵着她闹,“你要怎样都行。”
人在他怀里,又能怎么闹呢。
现在的季砚怎么也想不到,云意岂止是胡闹,而是无法无天。
*
船在三天后靠了岸,之前季砚故意放出遇刺的消息,季老夫人担心的日夜难眠,得知人平安回来,早早就让人等在了渡口边。
云意跟着季砚下船,两年多的光景,再次回到京城,她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宝月将她披在肩上的斗篷紧了紧,“姑娘仔细着凉。”
云意轻轻点头,鼻头忽然有些发酸,她眨去眼里的湿意往船下走。
季嘉泽按照季老夫人吩咐来码头等,务必要第一时间将六叔请回府上。
远远看到季砚从船上下来,他跳下马大步走上前,拱手行了一礼,“六叔可算回来了。”
季砚颔首:“是老祖宗让你来的。”
季嘉泽抬起头,正要回答,却在看到婷婷袅袅站在季砚身后的云意时蓦然愣住。
云意看到他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不禁笑出了声,甜软的笑声让季嘉泽回了神,两年多不见,他险些认不出云意,一张灼灼的芙蓉面,美得让人难以挪开眼。
再见到季嘉泽,云意也很高兴,便唤道:“四哥哥。”
那些年少时的悸动,以及埋藏在心底的遗憾全部被唤醒,他跨了一步上前,张了张嘴,半天才道:“云妹妹……真的是你。”
季砚听着两人哥哥妹妹的称呼,眸光沉了下去,他没记错的话,自己这个侄儿,当初是对云意动过心思的。
云意掩着唇,双眸弯成了月牙,“不然你以为见到的是谁?”
对上她嫣然的笑颜,季嘉泽有几分局促的摸了摸鼻子,“六叔说你不会再回来,我就以为……”
云意脸上的笑容淡了几许,原来她那时,当真是被抛弃的彻彻底底。
她仰头问季砚,“大人是这么跟四哥哥说的吗?”
季砚并不在意她问题,而是在意她张张合合的檀口中对别人的亲昵称呼。
他暗嘲自己何时也开始计较起这些来了,从前小姑娘也是这么叫季嘉泽的,他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季砚道:“有什么回去再说,不要干站着了 。”
季嘉泽紧跟着说:“对,老祖宗一直在等六叔,我们快赶路吧。”
一直到云意上马车,季嘉泽的目光都粘在她身上,云意自然注意到了,不仅是这样,还有他看自己时的惊艳和恍神,云意觉得有趣,从大人那难以得到的东西,似乎在别的地方轻易就能拥有呢……
所以并非她不具吸引力,既然如此她何不寻个简便的法子。
……
几人很快回到祖家,季砚走在前面,云意则和季嘉泽跟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