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季舒宁如今快有七个月的身孕, 肚子圆鼓鼓的像顶了个球,云意陪着她都是小心翼翼的,加上前院热闹人多, 两人一直到了宴席快开始,才往走出洗秋院往席上走。

“等给老祖宗过了寿宴, 裴濂要带我去鹿鸣山庄小住散心一段时日,那里景色好, 你不如也一同去。”季舒宁可是不随口说,不等云意回答就又道:“就这么定了。”

云意自然是拒绝, “你们夫妻去,我跟着算怎么回事。”

就是因为裴濂陪着, 季舒宁才想要云意一起去,有身孕前裴濂就跟不知倦似的爱折腾她,她以为有了身孕裴濂总会收敛, 结果就消停了三个月,就又开始变着法子……还比从前更过分, 一想到等去了山庄两人更是睁开眼睛对着到天黑, 烦都烦死了。

云意见她不知为何忽然红了脸,羞不像羞,恼不像恼的样子,奇怪道:“怎么了?”

季舒宁尴尬不自在的眨了眨眼,“你就说去不去。”有外人在,他总不能时时烦自己了。

云意还没回答, 就瞥见从园子另一头正走来寻季舒宁的裴濂,那犀利带着审度的目光, 不知道还的以为是谁把他的心肝宝贝给拐了。

云意朝裴濂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调侃道:“我倒是敢。”

等季舒宁看过去的时候, 裴濂已然恢复一派如沐春风的温和模样。

季舒宁没趣的撇撇嘴,努着唇嘀咕,“我还能少块肉不成,盯那么紧。”

云意乐不可支。

裴濂走过来顺势将季舒宁揽入怀中,“宁儿。”而后又朝云意微笑道:“陆姑娘。”

云意轻轻颔首,她倒是有些羡慕季舒宁,若是大人也能时时刻刻紧张着她,有多好。

云意还在这,裴濂就那么搂着自己,季舒宁有些不好意思挣了挣,裴濂按住她乱动的手,温声道:“开席了,老祖宗等你们呢。”

季舒宁这才不乱动,三人一同往外走。

云意有几分心不在焉,走得也慢,落了两人一小段,听到季舒宁喊了声“六叔”,才抬起眸发现季砚不知何时也过来了。

云意轻唤道:“大人。”

季砚并未看向她,只淡淡朝季舒宁“嗯”了声,“你们先去宴上,别让老祖宗等久了。”

话落,季砚才把视线投到云意脸上,俊雅的脸上似寻常般挂有笑意,只是这笑却没有落在实处,仿似随时会散去。

他望着云意轻声说:“你跟我来。”

云意有些不明所以,大人这时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犹豫的功夫,季砚已经从她跟前走过,云意也小步跟上。

季舒宁觉得奇怪,也想追上去,才扭过身子人就被裴濂半推半就的带着往前走。

她回头张望着,“我觉得六叔看起来有些奇怪。”她说不出具体,但是她以往最多的就是把目光放在六叔身上,所以她感觉的到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裴濂有几许不悦的微抿了唇角,很快又勾着笑轻柔道:“能有什么事,许是有话要交代,我们先走吧。”

季舒宁将信将疑的收回目光。

*

宝月正在院里修剪盆景,瞧见季砚跨步进来,后面则跟着云意。

季砚步子很大,云意显然跟的有些吃力,宝月忙放了剪子迎了上去,“大人,姑娘。”

季砚声音冰冷,“退下。”

宝月吓的眉心一跳,惊疑不定的朝云意看了一眼,低头退到了边上。

云意一路上都觉得不对劲,大人从来没有这样过,此刻听到他冷厉的声音,她终于确定大人是在生气。

可是在气什么?她来不及想,人已经跟着季砚进了屋子。

屋门被下人关上 ,季砚坐在太师椅上,静静看着云意。

云意从未真正感受过他那股让人不寒而栗,摄人的压迫感,即便此刻季砚也是压着火气,可饶是这样云意还是感觉到了莫名的危险。

她心里打起了鼓,迟疑着小声道:“大人。”

季砚看了她许久,那手绢旁人不认得他却认得,也是,小姑娘从头到脚有什么是他不清楚的,可有时候太清楚却不是什么好事,譬如他看到那块手绢时骤涌上来的戾气。

他此刻已经十分克制,口吻平静道:“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季砚最善刑讯逼供,更知道怎么让人自乱阵脚,云意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让他心都沉到了底。

云意不确定季砚究竟问的是什么,猜测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若是没有,她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她竭力让自己不要慌,强作镇定,眸色无辜的望着他,“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季砚淡淡点头,拿起手边已经凉了的茶给自己到茶,他低眉看着如注的茶水落入杯中,眸色不动,语气越发寡凉,“那就说说你和季嘉泽,季清觉的事。”

云意心里一惊,只觉得喉咙发紧,她直直看着季砚尚还算得上平和的面容,慢慢冷静下来,实际上她无论是和季嘉泽还是季清觉都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最多只是来往密切罢了。

她皱皱鼻尖,细柔柔的眉眼间露出苦恼的愁色,“原来大人是问这个。”

云意反复抿着唇,有些难以启齿的吞吞吐吐道:“是四哥哥总说些奇怪的话,又让二公子送东西来,我不知怎么回绝,就让二公子帮忙,这才有了几次交集。”她像是想起什么,将眼睛睁的圆圆的,无比认真的说:“这次我送老祖宗的贺礼也是找二公子帮的,二公子为人和善,斯文有礼,是个好人。”

云意适才的慌张已经彻底被自己谎言给平复,她一错不错的看着季砚,心里泛起一丝丝诡异却让她兴奋的潮涌,大人生气是不是因为吃醋介意。

季砚将杯中的凉茶喝下,冰凉的茶水竟难以平复他烧灼的愤怒,他可以允许云意对自己使心机手段,但无法忍受她因为别人对自己撒谎。

“嗒”的一声,茶盏被搁在桌上,季砚起身走到云意面前,凌厉的目光紧锁着她,“你不如对我说实话。”

云意迎着他的逼视,浑身一颤,有什么从眼前飘过,落在地上,她看了一眼,整个人震住,是她故意落在季清觉那里的手绢。

“所以,你周旋在我两个侄儿身上,到底是在胡闹什么。”

季砚做过最坏的猜测,是也许云意真的对旁人动了心,这个念头让他不可遏制的怒上心头,无论那人是谁,是不是他的侄儿,他都不可能允许云意和除他以外的人在一起。

可显然,如今看上去不是如此。

如同一层遮羞布被撕开,季砚冷峻的目光让云意觉得难堪,她像是浑身毛发炸开的小兽,激烈的想要反扑,冷笑着说:“看来骗不过大人。”

“大人不是说过,等我遇见真正喜欢的人就会后悔当初一定要和你在一起的决定。”云意说得慢慢悠悠,清透的水眸流淌着一股无关痛痒的恶劣,“所以啊,我只好让自己与不同的人接触,或许真的会遇见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