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不能只骂我吧
◎“哥哥说的那句:自以为是,愚不可及。我亦不逞多让的。”◎
“额, 应当是有几分的,毕竟是咱们的外祖家…”林宥捏不准,不敢多说了。
“那哥哥什么意思?要我见面做什么呢?同他道谢?还是要我感激涕零?”
林宥一听这话, 就觉得不好。
心里一咯噔。
打算描补点什么,黛玉如今也是了解他, 已经又道:
“还是说在哥哥同陈公子眼中,我就是那样是非不分的?你们口里心里都是为着我好, 处处顾及我,你们是心里坦然了!可曾问我过我的感受?你们为我委屈了自己, 还要笑着问我欢不欢喜?敢问哥哥!我如何欢喜?!”
“我心中难道就没有轻重亲疏的吗?我就是那样狭隘无知的么?”
黛玉捂住心口, 气的狠了,喘息着, 仍道:“哥哥可曾想过,你们若是因着这个意思, 有个什么不好的, 我这辈子还过不过的?索性同你们一并去了可还利落?哥哥听了这个可感动的?”
林宥如坐针毡,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说,说什么都是错。
原来他跟黛玉的想法从根上就不同。
最后只道:“是我狭隘了。总以为是顾着你, 为你好,可没想过, 这话听着高尚,我是心安理得了, 可于你是莫大的压力与痛苦。”
“说到底, 原我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自己一个心安。”
“自以为是, 又愚不可及。”
黛玉听了, 冷笑连连:“这话我明里暗里同哥哥说过多次, 哥哥每每应了,懂了,再好不过了,可心里还是没变的,只觉得要待我更好些,我若是为这些思虑忧愁,哥哥是不是还会觉得我不识抬举?不知好歹?!”
林宥才知这次黛玉是真是恼的大了。
“往日我的确是心里想的不对,可今日真的知道了的,再不诓你的。”
“不诓我?那你可先说说,你日日喝药,是为何?黄院判妙手无双,我先天不足人人都说岁命不济,如今都已停了药好了的,你却迟迟不好!”
“你想好了再说,若还是祛湿气那套说辞,我们再不必说了的!”
林宥愣了,怎么就到药的事了?他看着黛玉,她这是心里一直惦记着?一并爆发了?
不由得问:“妹妹心里可还有旁的憋屈的?一并说了可好?我今儿都给你个答复。”
黛玉冷哼:“我不敢的呢!我只问这个!”
林宥笑笑,又给她倒茶:“林大人,你先擦擦泪,我从实招来。”
黛玉仍冷着脸,不过肯喝茶了。
林宥吁了口气,缓缓道:“我如今喝的是安神汤,原先睡的不安稳,是战场见多了生死,惊了神导致的。”
“安神汤?那岂不是治标不治本?”
“可我无病痛啊?黄院判也不敢给我用药,反而伤身。我现在睡的好了,也就没有什么旁的不好了。你倒是说说,哪个重病的人像我这么活蹦乱跳?我姐夫多疼我的,若我有什么,他还能让我当差,且还是在那个让人悲苦的刘大人手下熬着?”
黛玉迟疑了:“当真?”
“当真!你实在不信,那药你拿来给你大丫鬟用一碗,又不伤身,就是睡的沉罢了。”
“何必用旁人,我自己试就好了。”
黛玉擦擦眼角,声音仍旧冷冷的:“我也为了哥哥,以身试药,哥哥可得好好感动才是。”
林宥尴尬,又好生商量:“那药苦,咱不喝行不?妹妹快去更衣,我带你去太白楼,你好歹留着点火气去骂陈逸去。”
“也不要就逮着我骂的吧?我不能把罪都给他背了啊!亲疏有别,妹妹可别忘了!我如今才是亲呢!”
这无赖做派,让黛玉又瞪了她一眼,可好歹不那么气的浑身抖了。
林宥赶紧唤人进来服侍黛玉,又可怜兮兮的道:“妹妹,饿了。”
黛玉不看他,却让非烟快拿点心去。
林宥方放了心。
又开始幸灾乐祸,陈逸今晚可惨了。
黛玉更衣后出来,兴许是心情不佳,穿戴的甚是素雅,只戴了一支短些的小步摇。
林宥倒是觉不出来,起身笑道:“妹妹这就妥当了?我陪妹妹坐马车可好?”
“今儿无风,冷不到哪里去,哥哥还是骑马罢。”
这是还没消气的?
林宥又想,这样也好,一会见了陈逸才能火上浇油!
于是果然听话的骑了马,殊不知黛玉偷偷掀开帘子看了他一眼,娇哼一声又放了下来。
非烟在旁憋笑。
姑娘跟大爷这是闹别扭了?
笑道:“到底冬日了,也不知大爷冻不冻手的?”
又赶紧给黛玉换了个手炉:“姑娘,可冷不冷?大爷提早就让人暖着车了。咦,大爷怎么又没带披风的?姑娘,也该跟棠之姐姐说说,可不能这么由着大爷。”
黛玉轻哼:“管人家棠之什么事,他那样的哪里肯听的!棠之服侍的够好的了!换了哪个能受得了他?丹朱见他就发抖的!也不知道背地里怎么吓你们了!定然是觉得为了我好罢!”
非烟听了,笑意更浓:“不止丹朱,我也怵大爷的,大爷只见了姑娘才笑的,这么一说,我再仔细想想,大爷倒是从未在姑娘这里冷过脸呢!”
黛玉想笑,却又不忍住了:“我又没惹他,作什么对我发脾气的!”
又叹气:“他倒是对我发个脾气也才好呢!总那么好,可见是全然包容我的,我知道他的心意,就越发小心不给他添麻烦,可越这样,他便心疼我懂事,又更好的…”
黛玉拧着帕子:“我这话可是太不知足了?我只是想哥哥别总为了我委屈自己。”
非烟迟疑道:“姑娘,我有些听不懂。”
“若说委屈,姑娘其实不太喜欢步摇的,可大爷不懂首饰,只要姑娘没戴步摇,大爷就觉得姑娘这是没首饰了,打扮的太简薄了,所以姑娘日日都要带一支步摇,那姑娘可觉得为了大爷,委屈了?”
黛玉不假思索:“那怎么会!不过是戴个钗罢了,戴哪个都一样。”
非烟笑道:“那对大爷来说,为姑娘做些什么,怕也是一样的了。”
“大爷不爱江南菜色,姑娘只要大爷要来用膳,就不许上这样的菜,后来大爷发觉了,每每不提前说,便来用膳,我们瞧着都有些辛苦。”
“虽不知为何姑娘跟大爷不能折中一下,一人一半各自爱吃的菜色就好?可能非要全部才行的,才是对彼此的心意罢?”
非烟话出口,觉得冒失,跪坐着行了个礼:“还请姑娘恕我多嘴。”
黛玉拉起她:“我当谢你才是。”
“往日里你们也劝我,菜色各一半,两相欢喜才是,我偏不肯,只想哥哥可以多吃些,现在你这样明白的说了,我责怪哥哥,自己又何尝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