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陆西洲的手没有松,依旧托着她的下巴。
他说:“你留下,留在老宅,可以住你自己原来的房间,也可以住在我这里,我每个月会固定给你一笔钱。”
他想花钱买人。
楚酒仰头看着陆西洲,陆西洲也在凝视楚酒。
他忽然嘲讽地笑了一下,“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对你说这种话。”
他说:“我还记得,很多年前,庄园里办派对,那天阳光很好,你们都在外面的紫藤花架下,你那时年纪还小,穿着漂亮的裙子,被很多男人围在中间,光芒万丈。
“他们每个人都在献殷勤,想尽办法亲近你,可你却谁都不想理,一直在走神,连稍微装一下都不愿意,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不耐烦’三个字。
“我猜,周围的那些人,你根本就记不住他们的名字,大概连脸都分不清。
“我那时候只能去厨房要求帮忙,才能在帮侍者上酒的时候,走近你身边几步,看你一眼。”
楚酒听懂了。
他是真的喜欢看她被其他人捧着宠着,热切地喜欢着,又谁都不想理睬的样子。
他厌恶她为了各种目的装模作样,更不愿意看她跟男人虚与委蛇,干脆想用钱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陆西洲的目光下落,扫过楚酒的胳膊。
胳膊上全是细密的褶皱,皮肤更松弛了,失去弹性般松软地垂着,手变得尤其厉害,除了皱褶,指关节也更突出了,手背上开始冒出一个个浅褐色的斑点。
“你不遮一下么?不怕在你的新任未婚夫面前露馅?”
陆西洲松开楚酒。
“为了显示诚意,我决定先给你一点东西。”
陆西洲走到沙发旁放水晶杯的高脚柜子前,拿起柜子上银盘里的一只水晶瓶。
瓶子大概二三十公分高,透明的瓶壁很厚实,瓶身上无数钻石般的切割面反射着光芒,看陆西洲的动作就知道很沉手,应该是真东西。
瓶子里装着的是一种半透明的琥珀色液体,剩得不多了,只有一个底。
“我查了一些古书,这是按照上面的方法做出来的,是泉水的替代品。”
陆西洲把琥珀色的液体倒进一只水晶威士忌杯里,过来俯身递给楚酒。
楚酒接过来,看了一眼。
液体在酒杯中摇晃,散发出一种特异的淡淡香气。
“不想试试么?”陆西洲又看一眼楚酒皱巴巴的手臂,“让胳膊这么皱着好看?”
听他的意思,这酒能让皮肤变正常。
楚酒在游戏茧里吃喝过的东西不少,不在乎多这一点。
刚举起杯子,就听见陆西洲又说:“浇灌效果当然远远不如泉水,只能起效很短一段时间。”
他说“浇灌”。
这酒好像不是用来喝的。
楚酒抬眼看他,观察到,他的目光正落在她左腕上。
楚酒抬起手腕,拨开碎钻手链,把杯子里的酒稍微倒出一点,滴在那朵曼殊沙华印记上。
水晶杯是真的,这酒却是虚拟的,手腕上并没有滴到东西的触感,而且一滴上去,酒液就消失了。
可是那朵花却起了变化。
红色的曼殊沙华忽然像绽放了一样,血丝向周围倏然扩张,占满了楚酒整个手腕。
“继续。”陆西洲说。
楚酒把剩下的酒全都浇在手腕上,一种奇异辣乎乎的感觉从手腕直冲大脑,好像闷了一杯白酒。
“感觉怎么样?”陆西洲问。
“还行。”楚酒答。
【陆西洲:眷恋值减100】
楚酒:“……”
她又没有说他认为的“真话”。
楚酒无奈,校正:“相当不错。”
【陆西洲:眷恋值加50】
楚酒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减一百加五十,退一步进半步,行吧。
那种奇怪的感觉还没有消散,温暖向四周扩散,渐渐充盈到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楚酒的头开始发飘,好像真的喝了什么烈酒。
这当然是系统给大脑制造的幻觉。
楚酒发现,手臂上的皮肤像是吸足了水,皮肤展开,重新恢复成饱满润泽的样子,褶皱往下褪去,一直褪到手腕,才停了下来。
不止如此。
界面上,一直在缩短的血条就像被充了值一样,也往回涨了一点。
楚酒:!!!
这倒计时可以延长。
楚酒立刻问陆西洲:“你还有吗?”
这问题好像全在陆西洲的意料之中,提示报出来:
【陆西洲:眷恋值加50】
“等着。”他说。
陆西洲转身出门。
楚酒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一等他的脚步声在门外消失,就蹦起来,冲到墙边包黄铜角的黑木小柜子前。
楚酒摸了一下,这柜子是虚拟道具,没有触觉。
她立刻掏出手包里的一枚钥匙,插进第一个抽屉的锁孔。
钥匙大小刚好合适,但是钥匙齿不对,转不动。
楚酒马上拔出钥匙,试了试第二个抽屉。
这一回,锁芯顺畅地转了半圈,楚酒轻轻一拉,抽屉真的开了。
抽屉里空荡荡的,只躺着一张名片大小的小卡片,上面印着一排排烫金的数字和字母。
密码找到了。
楚酒收起卡片,马上翻出另一枚小铜钥匙,这回插进第一个抽屉的锁孔。
抽屉也打开了,里面也放着一张印着密码的小卡片。
门外响起脚步声,还有奇怪的拖曳重物的声音,楚酒飞快地关好抽屉,几步冲回来,按住沙发背,一步跃过沙发。
她刚降落到沙发上,门就开了。
陆西洲回来了,不过不是自己回来的,手里还拖着一个人。
是个穿着一身深色礼服的男人,打着领结,全身都湿透了,双手并拢,被绳子绑在胸前,腿上和脚踝上也捆着好几道,被陆西洲当成袋子一样拽进房间,在深色的地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
楚酒看清了他的脸——是被小胡子撞墙撞晕了的马尾辫。
陆西洲把马尾辫扔在沙发前楚酒脚边。
他说:“是新鲜的,刚泡进去一会儿,不过应该已经可以用了。”
他说“泡”,估计是泡过什么“泉水”。
陆西洲回身去里间,拿了一把匕首出来。
是把古董匕首,手柄上镶着半透明的动物角,匕首锋利,形状尖锐,看着就能把人一戳一个窟窿。
他攥着匕首,又拿了一只水晶杯放在旁边,然后弯腰拎起马尾辫绑着的双手,偏头打量,姿态就像是要宰羊。
一直昏迷的马尾辫被这么折腾,忽然睁开眼睛。
他一看清眼前反射着寒光的匕首,就鱼一样疯狂地扑腾起来,“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陆西洲笑了一声。
他慢悠悠地说,“别乱动,马上就好了。”
他的声音阴森森的,让人不寒而栗,马尾辫也跟着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