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5页)

为什么今天要穿这么厚实的衣裳,不能让她一口咬到底,秦玄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实在遗憾。

济春堂的张老大夫打着呵欠在外面等了大半夜,都快睡着了,到了四更天的时候才被叫了进去。

老头子慎重其事,仔仔细细地给秦玄策把了脉,斟酌了半天言语,然后很含蓄地表示,大将军这是憋太久了,发出来更好,大有裨益,可以的话,最好再来几次。

听得秦玄策脸都黑了,直接把老头给丢了出去。

第二天的时候,秦夫人才知道了这事情,亲自来观山庭,对着秦玄策看了又看,亲娘的目光又是担忧又是暧昧,甚至还有几分如释重负的欣慰,看得秦玄策差点又要当场暴起。

卢曼容和张家的亲事不了了之,她被强行剃光了头发,送到了城郊的尼姑庵里。据说临行的时候,她不停地磕头,把头都磕破了,想求见秦夫人一面,秦夫人却只命身边的大丫鬟半夏出去,给了卢曼容一个大耳光子。

这事情在秦府没有激起半分涟漪,没有人敢议论这事情,仿佛家里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表姑娘。

唯一感到不快的人就是秦玄策自己了。

他忍了又忍,前面还能装作若无其事,一点不在意,到了第三天,晚膳的时候,看着端上来的饭食菜肴,他终于忍不住发作了。

“阿檀呢,她到底干什么去了?连我的膳食都不肯伺候了,我们家的下人,如今都这般没规矩了吗?”

阿檀已经三天没露脸了,整整三天,真是岂有此理,简直要造反。

端菜的小厮满头大汗,主子的眼睛太刁了,还没入口,就知道菜肴是谁做的了,不好糊弄。

长青在一旁,底气不足地解释道:“阿檀……呃,这两天病了,告了假,在屋里歇着,若不然,明儿我去问问她,病好没?”

秦玄策沉下脸,冷冷地道:“什么生病,我看她就是懒怠散漫,看来是我平日对底下的人太过纵容了,才让她不知轻重起来,你去告诉她,再这般放肆,日后就不要在这里服侍了。”

长青擦了擦汗,默默地后退了两步,小声道:“其实也正好,阿檀前两天和陶嬷嬷说了,她在观山庭事情做得不好,二爷恼着她,她想调到外院去干活,陶嬷嬷还在斟酌呢,既然二爷肯首了,我这就和嬷嬷……”

“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秦玄策一拍桌案,把长青的话打断了,“观山庭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

秦玄策很少对长青有这般声色俱厉的时候,长青吓坏了,赶紧弓腰告饶:“小的说错话了,二爷息怒。”

秦玄策心中升起了一股没来由的烦躁,挥了挥手,把奴仆们都打发出去了。

今晚的菜肴是蜜汁水晶冻、松茸鱼羊鲜炖、梨花醉酿鸡丝、芙蓉小米虾球等等,掌勺的是原先的大厨师傅老李,按说他也是很用心了,专门仿着往日阿檀常做的几样菜色给上的,谁知道,依旧不合秦玄策的心意。

不过短短的一两个月,秦玄策的胃口已经完全跟着阿檀走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秦玄策食不知味地用过了晚膳,去秦夫人那里说了会儿话,又回来。

这几日,大将军的情绪明显欠佳,奴仆们都识趣,躲得远远的,尽量不在他面前晃荡,连长青方才被训斥了后,也缩了起来。

所以,很好,周围没什么碍眼的人。

秦玄策在房里来回踱了十几个圈子,夜渐渐沉了下去,他还是走了出去,也没走远,就到隔间的偏房。

房门紧闭着,他敲了敲。

隔了很久,里面才传出来一个细细软软的声音:“谁呀?”

“我。”秦玄策简单地应了一个字。

里面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哐当”一下,好像有东西被碰倒了,还有一声小小的“哎呦”,秦玄策简直可以想象得到,她手忙脚乱地跳起来,在屋里慌慌张张地转圈子的情形,大约就像热锅上的兔子。

他面无表情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阿檀终究不敢把秦玄策晾在那里,慢慢吞吞地过来开了门。

她低着头,用比蚂蚁还小的声音叫了一句:“二爷。”

她的个头本来就小小的一只,头垂得那么低,秦玄策看不见她的脸,在月光下,只能看见她的小耳朵,莹润如玉,红得透透的。

“病好了吗?歇够了吗?”大将军其实是屈尊纡贵地来求和了,怎奈完全没有经验,什么话从他口里说出来,都是硬邦邦的。

阿檀听得气闷,咬着嘴唇不吭声。

秦玄策出身豪族,位高权重,少年得志,向来凌驾于千万人之上,何尝有过这般服软的时候,已经是额外之举了,居然有人还不领情。

他眉头皱了一下:“怎么不说话,什么气性这么大,说你矫情,总改不了这毛病。”

阿檀气极了,红了眼眶,抬头嗔怒地看了秦玄策一眼,又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倔强地别过脸去,声音带了一点哽咽:“对,我就是矫情,您走开,别和我这个矫情的人说话,我不配。”

哪家婢子敢这样对主子说话,简直没有规矩。

但是,她的模样生得那么好,无一处不美,连生气的模样都是软软怯怯,那一瞥,目中含着泪,好似要在此夜的月光中融化成春水,又叫他无从抵挡。

秦玄策想起了那个时候,拥她在怀中的感觉,大抵也是如此,春夜里弥漫着柔软的花香。他的身体又热了起来,有个地方突然变得异常坚硬,心却变得柔软了起来。

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沉默了半天,绞尽脑汁,干巴巴地道:“也罢,我原不知道你心里计较那些,是我疏忽了,那天你……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想要什么赏赐,尽可以开口说来。”

不说尤可,一说“那天”二字,阿檀就羞得发抖,她的一张脸红得快要滴血,眼泪“刷”地下来了:“我才不要什么赏赐。”

她哭着跑回屋里,翻出了一样东西,拿出来,气鼓鼓地扔到秦玄策的身上:“这个也拿回去,我什么东西都不要,不稀罕!”

秦玄策下意识地抬手接住了那样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上巳节的时候、也就是阿檀生辰那天,他给她的那半匹雀金绣的锦缎。

阿檀哭起来的时候也很美,眉目仿佛笼着烟雾,眼眸里仿佛弥漫过春水,但是显得那么可怜,两只小爪子团起来擦眼泪,整个人就像融化的酥酪团子,蔫巴巴、软乎乎,恨不得趴在地上闹了:“二爷害死我了,我没脸见人了,不想活了……”

秦玄策刚刚的旖旎心思荡然无存,再一次生出了要把她抓起来打一顿的情绪,他怒道:“二爷我有多不堪吗,能叫你这样嫌弃,怎么就没脸见人了?你简直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