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年轻的时候李老五走南闯北的攒了些积蓄, 而今立业以后安家,老子又给了些家产。
小两口手头上阔绰,成亲后没多久就在县城里置办了房产又盘下个铺子。
时下两人便守着铺子做点茶叶生意,虽然铺面不大, 只是县城里寻常的小商铺, 地段也算不得多好。
但李老五在外闯荡了许多年, 也有一本生意经, 铺面儿的生意倒是经营的还不错,全然是够两口子开销的。
“进货, 进货, 又进货;这都马上年关了, 总是止不住要往外头跑。”
“就在州府进货,来去用不得十日。年关生意最是好的时候, 铺子里要是没有存货怎能行。”
“那你去呗, 别管你儿子了。”
“我哪里会不管你跟儿子, 这不是想着多给你和儿子多挣......”
两口子正在柜台前拨着算盘,拌着夫妻之间常有的口嘴,听到马蹄声在自家门口止住, 下意识举头一看, 竟然是杜衡和秦小满。
“李老板生意兴隆。”
杜衡笑着打了声招呼。
“快去, 给我那连襟把马车停好。”
李开见着来者, 连忙打发了店里的伙计过去帮忙。
秦小竹挺着个肚子, 慢腾腾的从柜台前绕了出来。
到底是要做爹又开门做了些时候的生意,见着昔时不对付的秦小满,也再不似在家里那会儿一般张口就斗嘴了, 脸上有一抹似有若无看着亲人似有若无的笑意不说, 竟也张罗着给两口子端了凳子。
秦小满自也没有空手前来, 在路上给买了些吃食果子。
也是一开始不晓得要到这头来,否则他便在家里带些东西送人了。
虽是一个村子又都是亲戚,但坐在一块儿说聊的功夫还真是不多,两头少不得一番寒暄。
说说课业又谈谈生意,再又绕不开孩子的话题。
一盏茶的功夫眨眼就去了。
说了半晌杜衡才跟李开说起来意。
“你们要盘铺面儿倒是好事,只不过年下了抢手,菜市里一颗青菜都在涨价,铺面也一样。待着开春儿过了年节价格就能下去,那时候是盘买,还是租赁价格都是最合适的。”
秦小竹开了秦小满带来的吃食供大家一起吃,他啃着糕饼道:“也就开在我们这条街好了,以后我们家这个出生了还能跟承意一起玩儿呢。”
秦小满嘴一瘪,一道玩耍也罢,就怕他跟秦小竹小时候一样打架就恼人了。
李开又悉心同两人说了城里铺面行市。
县城里的街市无非三种,一种是达官显贵扎堆儿的富人街;一种是不上不下平素还算热闹的中等街;再者就是贫寒老百姓扎堆儿的街市了。
而今他们的茶叶铺子就是不上不下的中等街市铺面儿,即便如此,单门面未有后院儿的铺子昔时也花了将近六十两银子才买下。
以此为中,另外两种街市的铺面儿只是寻常的也得上下浮动个二十两的模样。
若是租赁的话,他们这样的茶铺也要租个二三两银子一个月,上头的不必细说,五两往上;下头的话,一两银子前后。
杜衡和秦小满听了以后心里也就有了数,即便是两人没商量,也默认为目前只会租赁而不会买铺子。
家里拢共那么一点存蓄,要是咬牙盘下个铺子还是能买,只是这买了以后家里一应开销可就供应不上了,一大家子人手里是断不得银钱的。
虽是铺面的价格有些打击了两人的信心,但这一趟也不白来,到底晓得了行情。
“你们既是下定主意了要开铺子的,我近来也帮你们留心着。多个熟人在县城里做生意好,我这隔三差五的就要出门进货,小竹骂的厉害不说,要是有熟人在,相互关照一二我也放心。”
杜衡谢过了李老五,时候不早还得赶着回家去,虽孩子有人照看,但为人父母的孩子小不在眼皮子底下到底还是担忧,不敢多坐便预备回家,大家也都理解。
走到了外头看见秦小满还没跟上,杜衡回头,又瞧见临要走了小满还去顺了一块儿给秦小竹买的酸梅,结果被秦小竹发现,两人又在铺子里头争了几句。
杜衡和李开相视尴尬一笑,都是做小爹的人了,两人凑在一块儿还跟小孩儿的性子一样,装都装不了一盏茶的功夫。
这关照不关照的,还真说不清楚。
从茶铺里出来,杜衡和秦小满一致决定等着开春以后再租铺子,现在临近年关涨价,比平素的价格起码要贵上百文几百文,再有钱也不能任人宰割,更何况还是银钱短缺。
“那咱们手头上的纸就先那么放着?”
秦小满赶着马车:“素日里就做点村里人的生意?”
“就先散卖着,长久营生不是一举就长久下来了,还得慢慢预备。”
秦小满点点头,左右纸放不坏,不似吃食怕馊怕烂放在屋里跟头顶悬了把剑一样。
想着他把嘴里的酸梅核儿吐了出去,嘶了一声:“这么酸秦小竹还喜欢的跟宝一般,莫不是要生个儿子来。”
“等等,小满把车停一下。”
杜衡忽而叫住了人,他一眼扫见了街市上的书坊。
“咱进去问问现在的卖价,再者看收不收纸。”
倒不是真要卖过去,了解一下市价总是没错的,且探探虚实,书坊若是收纸的话,他们突遇什么情况也还多一条出路。
两人停下马车,书坊的伙计见状便上来帮忙停靠,先时在李家的铺面儿前是因为熟识有此待遇,现下全然生人也有,便是牛马的差距了。
若是把牛车停在人铺子门口,只有来催促赶人的,马车便换了嘴脸,好声好气的接待。
许多时候确也是不怪人总想着装点门面,实乃是有太多人就吃门面功夫。
杜衡随着伙计进去,和秦小满一起看了看纸。
“一令一千二百六,黄纸八百八。”
杜衡和秦小满尚未问价,倒是同在书坊里旁头的书生先行问了出来。
“前阵子一令不是才一千二的价,黄纸也不过八百,怎的突然就这个价了?”
“我们书坊的纸都是好纸,郎君你好好瞧瞧这厚度这韧劲儿,可不是外头那些一戳就破的薄纸。再者这年关了,米面粮食布匹茶的,哪样不是价格涨的吓人,咱这纸不是什么能进嘴的东西,可那是你们读书人的要紧物,不比吃食贱吧?怎能有不涨价的。”
书生被端着个暖手壶戴着一顶狐貂冒的男子说的还不了嘴,半晌后才道:“涨价也罢,作何黄纸涨价的比白纸还高?”
“黄纸不好做,价格自然涨的高。”
若非是杜衡自也产纸,怕是还真被这老板给忽悠了过去。
只怕是黄纸价廉,买的人多,比白纸更为好卖一些,为此同样是涨价,却把黄纸涨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