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表里紫霄(七)(第2/3页)

许青霭说:“也、也没?是我主动提的。”

费于明几乎要喘不过气了,恨铁不成钢地抵了他脑门一下,“你还主动提的?你干脆直接气死我算了!”

许青霭有点茫然,就两张画而已怎么气成这样。

果然是富家子弟,对自己的画看得那么重。

这清高风骨。

他觉悟还是太低了,他只想要钱。

许青霭沉默片刻,觉得自己的觉悟还可以再低一点。

上次接的那张游戏资料片宣传图已经正式发布了,许青霭还因此涨了不少粉丝。

玫瑰吻这段时间给他发了不少私信,除了游说接设计之外,还分享了一些新产品。

——给太太分享我家的新设计~喜欢的话可以送您一套哦~

许青霭点开图片,呼吸险些停了。

这次的主题兔子,却多了几分神性与仙气,像是堕入红尘被捆缚进欲望的神仙,轻如蝉翼却又圣洁的白衣,眼睛上蒙着一条白色纱布,衬托着殷红的嘴唇。

第二张图里短小的兔子尾巴将白衣顶出一个小小的轮廓,旁边摆着几根胡萝卜,还有一个上面有浅浅牙痕。

其实这家的设计与风格都很戳许青霭的审美,但他对设计这个确实不大感兴趣,沉默了几秒钟,给她回复:设计不错但我用不上谢谢,好意心领了。

许青霭挑拣着回了几条私信,然后切到微信找出前几天接的稿子。

这位单主的要求十分详细,从配饰要人物细节都有描写所以画起来很省心,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

费于明正在打游戏,听见他伸懒腰就抬头扫了一眼,脱口道:“我靠,神笔马良?”

许青霭揉揉酸痛的肩膀,瘫在椅子上嘟囔:“我要是神笔马良就天天在家里画摇钱树,还吃这个苦。”

费于明手指飞快按技能,语速飞快地骂他:“你画画还苦?天赋选手在这里抱怨还让不让人活了。”

许青霭闭上眼叹气:“都说了画画不苦,命苦。”

费于明正好打完一把,屏幕上跳出失败的字样,切出去边翻朋友圈边说:“命苦?哥给你看个甜的。”

许青霭接过他的手机,入眼一张张力十足的油画。

修长的手指以树枝的方式展露,扯住领带的手指潮湿,黏糊糊的露水与雾气萦绕。

黑夜为背景,指腹用色大胆,粉到几乎鲜红带来极致的视觉冲击。

许青霭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血脉偾张,这样自由而野蛮的意识流派简直精准狙击了他的审美。

画的名字叫生,囚困与放纵极限拉扯,明明每一个笔触都释放着强烈的挣扎堕亡感,却起这样的名字。

费于明说:“怎么样?”

许青霭:“这是谁的画?你认识?”

费于明看他一脸热切,恨不得现在要将画从里头扒拉出来的样子,忍不住卖关子:“想做他粉丝啊。”

许青霭认真切虔诚,双手合十眼底含光:“我要做舔狗,帮我问问他还缺不缺,我愿意给太太磨墨洗笔,干什么都行。”

费于明抽走自己的手机,顺手在他额头上拍了一巴掌:“正常点。”

许青霭画画也偏野,不是规矩的学院派,所以能欣赏的人觉得他恣意浪漫,不能欣赏的觉得他就是个垃圾。

费于明说:“我一哥们,最近回国开了个画室,改天介绍你认识。”

许青霭连连说好。

费于明觉得奇怪,他们这个专业的人多少都有一些眼高于顶和骄矜感,对比自己强的会较劲,比自己弱的自然而然有一些轻视。

比如聂棋,赢了骄傲输了愤懑,总会有一些情绪。

许青霭却完全没有那样的意识。

他爱钱如命,跟掉钱眼儿里一样每一分钱都要赚,什么活儿都接,但又肯帮人,不止是同学,就连微博有人私信请教,他也不遗余力地教。

说他不在意名利却又很在乎钱,但说他是市侩,却又从不藏私,找到新的画法立刻教他们。

“财迷。”

许青霭正在拧颜料盖子,闻言头都没抬地“嗯?”了声。

费于明看他拧得费劲,拿过来边拧边说:“有个活儿你去不去?班长让我问你的,她说有人指名找你画几幅油画,说非常喜欢你,问你乐不乐意接。”

许青霭抬起头。

费于明知道他是喜欢画油画的,虽然都是一样的认真,但他在纸上画和那些私稿还是不一样的,而且听说价格可以由他出。

“谁啊?”许青霭说:“要什么样的啊?”

费于明说:“对方没说,留了个联系方式说如果你考虑好了可以跟他当面谈,这周六在海下湾206号房等你。班长让我问你的,估计是她认识的人吧。”

许青霭思忖片刻:“我考虑考虑吧。”

下午没有课,费于明又回床上打游戏去了。

许青霭吃完午饭就开始想给陆黎书画个什么样的画,枯坐一下午也没思路,打了无数个草稿总觉得都不合适。

他再回过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苏希几人出去打球,他一个人在寝室,洗完澡爬上床和S发消息。

他今天好像也比较清闲,回消息的频率明显快了不少,还问起他发烧有没有好一些。

许青霭摸了摸脸颊,跟他说不烧了。

他把自己下午画的几张稿子打了码发给他看,顺便还把那张游戏宣传图也发过去,问他画得怎么样。

S:要奖励?

许青霭飞速给他打字,带着点儿幽怨似的:要了你又说不一定。

S那边隔了几秒钟都没消息,许青霭刚想说话就看到一张图片先跳出来。

黑色衬衫合衬地贴合肌肉线条,拍照角度隐约露出下颌和喉结,透着独属于成熟男人BaN的压迫力。

许青霭有时候觉得S像一个社恐,不肯和他说话,非要他一直问才会不得已屈服,给他发照片也好像迫于无奈的妥协。

他打开摄像头拍了一张照片给S发了过去,只有半张脸,露出那个小巧而勾人的红色蛇形胎记。

许青霭说:“礼尚往来。”

S说:这么有礼貌的小朋友。

许青霭听见他说小朋友,忽然问:“你小时候是不是大家都喜欢的那种,别人家的小孩啊?”

S停顿了好一会才回复:不是,大家都觉得我没救了。

许青霭想不出来那样的S,是要怎样混蛋才会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没救了,忍不住追问他:“那你跟我讲讲你年轻的时候都怎么不乖,我帮你判断是不是真的,也许是他们都不懂你。”

S停了很久,挑拣了一个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跟人打架,飙车撞坏了两辆车被家里关了半个月。

许青霭完全想象不到那样的S,却又觉得那样的他一定鲜活又热烈,往哪儿一靠都会让女孩子脸红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