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1000评论加更

少年轻声诉说着, 自己在文本中书写的,美好到犹如梦境一般的可能。

苏利在翻页的过程中,窗外的天色也逐渐变得昏暗, 那使得他无法再看清楚本子上的字迹。

但他仍没点灯。

曾经夜色中提笔写下的文字, 早已经被刻入心肺, 那是即便脱开所谓稿子,也可以信手拈来的随性。

“艾格伯特已经明白了,信仰并非人生的全部。西里尔逐渐知道,即便世界残酷, 也会具备人性的温暖。尤菲娅清楚现今所使用的企划不够好,所以选择不断完善。曾经差点死于组织之间倾轧的马克,也在联合着狮子会首领, 给予尤菲娅行动上的支持。”

苏利掰着手指头数着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所有人。

“洛伊也顶着一位携带着无限美好的女士, 对这个世界的期待, 坚强地活了下来。”

“蓝哲, 娜安,第兹, 岂,卡斯特……我所见过的,了解到的每一个人,都像是那些宇宙中, 正处于生命力最旺盛阶段的星星, 即便骤然消失, 留下的痕迹, 也足以跨越光年的距离, 向想要了解的人, 传达其真正的意志。”

艾格伯特是目前苏利所了解到的, 顶尖实力者的最年轻一支,并且,他真正的经历过什么叫灾难般的残酷,成长伴随痛楚,逼迫着他,必须具备坐在谈判桌上的资格。

而他也把握住了这份应有之物。

西里尔龙种的血脉,让他拥有了成长的无限可能。若艾格伯特的那张桌子无法成为构建更好世界的基础,那最终由西里尔亲手推翻,也不是不行。

从宏观上来说,苏利穿越来的这大半年,这个世界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变化。而从微观上来说,萨迪拿城已经掀起了一丝,足以让这方世界上最大的两个势力,都认定具备威胁的星火。

战争的压迫感,近在咫尺。无论再怎么想,那只是最糟糕的可能,实际上也比谁都明白,那是必然会到来的人祸。

“只是这些东西,目前好像还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苏利不能说得太直白。

论证地球呈球状的天文学家,被活活烧死。在异世界张口闭口这里有多糟糕的人,可能骨灰都会被扬得彻底。

人可以作,小作怡情,但大作,伤命啊。

苏利放弃了继续和渡鸦争夺本子。

面对动物,只要是不会威胁到苏利人身安全的,他大多都会将其当成不具备成熟智慧的人类对待。

就像家里的小猫咪,会故意把桌子上的杯子推到地上。但与其教训永远都不会懂事儿的小猫咪,不如下次老实把杯子放回橱窗。

对待渡鸦,苏利也是这样。

玩够了总会把本子放下的。

苏利也懒得换下破烂的裤子,便顶着这样一副懒散无力的姿态,直接躺到了床上。

黑夜中,他睁着深绿色的双眸,遥望似乎只要踩上板凳,站上桌子,便可以直接触碰的天花板。

“人之所以喜欢能发出美妙声音的事物,只是因为恰好那个声音他能听懂。因为无知,便显得美好之下隐藏的一切罪恶,就都不是罪了。”

“而若是在无知者的面前置放真相,便会使得碌碌无为之辈,觉得惊恐,认定不可相信,并憎恨于眼前真相的揭示者。”

“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们生活在的、神之光辉照耀下的人间,本质上是地狱的真相。”

所以苏利不能说,不能讲,不能表现。

许只能一点一点,将站位于星空上的前提概念,即,需要先登至和天花板高度相当的距离这点,慢慢深入人心。

之后,苏利没有再发出任何动静。

渡鸦也没有做出任何打扰苏利的举动,它只是在想,在苏利眼里,苏利所看到的世界,到底是如何的模样。

此时,苏利衣物内侧的那颗,由世上最后一只晶翼龙留下来的最后之作,正散发着只有在妖兽的眼中,才可以视见的红蓝微光。

渡鸦最初便是因此而来。

一如与济索镇开战,也只是想要从人类口中了解,那个舍弃一切只为报仇的存在,到底怎么样了。

那时渡鸦刻意忽略了属于高阶妖兽的支配权能,并将这一能力下放给娜安的时候,也由衷地想要看看,这世上最后一只晶翼龙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但最终他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

那时死去的妖兽太多,活下来能具备正确沟通意志的妖兽,最初也不可能受娜安驱使。

于是渡鸦明明作为九级妖兽,在晶翼龙事件过后,竟也只能选择靠自己来寻娜安给这个世界留下的最终答案。

可当发现这颗凝结了一切的宝石后,就明白,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娜安没有后悔,对于一个具备高度自我意识的八级妖兽来说,这已然是妖兽这一种族,所能拥有的美好结局。

不曾后悔,就已经是美好了。

渡鸦此前如此认定。

可这又和之前的佣兵有什么区别?

因为过往皆如此,便就是正确吗?

不留遗憾,又真的能等同于美好吗?

自我觉醒究竟是指什么,苏利着眼的风景,又该有着怎样的瑰丽。

太多的疑问,犹如风暴汇聚在渡鸦的心间。

但是……

无法思考,无法理解,无法判明真相。控制不住地将所有的视线放在苏利的身上时,竟能明确地感觉到,自身原本漆黑无任何其他色彩的瞳孔,正散发着明显的热度。

注视着躺在床上的有着铂金发色的少年时,渡鸦会控制不住地想,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他为什么会明白这些,他为什么会看得懂这些。

他说的……是对的吗?

还是只是单纯地为了扰乱他人。

当憎恶一念之间出现,渡鸦便恍然发现,原来这也已经被苏利预料到了。

没有人,不,是没有任何人或妖兽,会愿意承认,他们认定具备自我选择的人间,本质上,竟然只是地狱。

人们说过太多的乌鸦代表罪恶,时间久了,作为敌对者,渡鸦也如此默认。

但默认的,并不都代表正确。

恍然从一切思想的混沌中惊醒,渡鸦才突然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亮了,冬日里不怕冻脚的坚韧鸟儿,踩着房顶的瓦砾,嘤啼不绝。

但重点是……

苏利就那么穿着被它划烂的破裤衩子,裹着被子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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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渡鸦扑棱了两下翅膀,冲着苏利脸所在的方向扇了两下风。

它愣是没敢动用更加快速,效率实在的元素。

“别吵。”

毫无自觉的起床困难症患者,正常情况下,只会在钞票的独特魅力驱动中,选择早早起床。

但如果早起不意味着能使得生活和未来更好,那睡觉就成为了延长幸福的最简单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