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时光

大学进校以来,凭借那张痞帅的脸和自身出色的球技,俞锐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

他年龄本就小,刚开始那些叫他“锐哥”的,原本还带着点揶揄的意思。

可时间久了,大家逐渐开始了解他的脾气秉性,发现他除了偶而脾气野了点,刺了点,为人却很讲义气。

尤其班级或学院活动遇到点什么需要他帮忙,只要是他应下来的,就一定会全力以赴。

而且无论哪方面,俞锐都拔尖儿到让你不得不服,比赛活动只要找他,基本就能保底前三。

渐渐地,无论男生女生,低年级还是高年级,见了他都开始习惯性地叫声“锐哥”。

大一下学期那会儿,学生会组织了一场临床学院跟隔壁北城大学医学部的篮球友谊赛。

北城医大和北城大学医学部虽说培养的都是医学生,可差距还是挺大的。

作为国内医学院最高学府,能考进北城医大,无论新生老生天然都会有些优越感。

哪怕是所双非院校,可实力摆在那里。

尤其大一刚来的时候,有些虚荣心爆棚的,每每走出校门都得把校徽别衣服上,连看周围几所大学的人都是趾高气扬,表情里不自觉带着傲慢。

反观北城大学,医学院实力虽然弱了些,但胜在牌子响亮,更是北城历史最悠久的老牌名校。

两所学校的学生,都是个顶个从全国各地一路拔尖进来的,谁都不服谁。

也不知道是谁脑子一抽,非要把这两拨人凑成堆,来场什么篮球友谊赛。

最后友谊是没建立起来,球场上倒是从头到尾呲着火,上半场都还没打完,对面有些人的小动作就开始越来越多。

不到半小时,医大这边的控球后卫就被对方黑手给弄下场。

替补不够,顾翌安只能亲自来,他篮球打得不差,很稳也很擅长团队配合。

就这么一路带着队友领先对面二十多分,顾翌安开始成为对方的眼中钉,不仅人被看得死死的,之前下黑手的人又把注意力转向了他。

球赛进入后半场,对方一位高个子前锋趁着视野盲区直接一脚踢在顾翌安脚踝上,顾翌安当场摔下,膝盖骨磕到地面,发出“咔嚓”一声响。

俞锐就坐在观众区,从他的角度看,很明显就能看到对方动作犯规,他立刻就冲对方裁判打手势,结果对方裁判愣是装作没看见。

平时虽然脾气炸,但这学期俞锐已经收敛许多,再不会三五两句就跟人上手。

眼看这会儿顾翌安被伤到下场,腿都直不起来,俞锐怎么也忍不下去,撸起袖子就要窜上去动手。

最后还是顾翌安手快按住他,指着操场边上的比分数,跟他说:“动手容易,但比赛最后的胜负还是得看比分。”

“行,看比分是吧。”于是俞锐嘴角扯了扯,抬手冲裁判叫停,随即拉下帽衫拉链,脱掉外套,顶替顾翌安上场。

相比其他人,俞锐那会儿个子还在长,对面那波人一看他身高就不放在眼里。

可篮球场上俞锐是什么样,医大学生早已见识过的。

打球的时候,他就像变了个人,注意力完全集中,目光紧盯对方空档,带球断球动作敏捷,眼神锐利得像一头猎鹰。

完全不似平时那不羁张扬,什么事都混不在意的模样。

但这次俞锐接手的是控球后卫。

这个位置往往是全队进攻的组织者,拿球机会多,虽然也可以打快攻得分,但更重要的是组织进攻和传球。

按所有人的了解,这位置顾翌安的性格能打,俞锐的性格却未必。

他向来就不是能和别人打配合的性子,加上一直以来,俞锐打的都是三号位小前锋,习惯性在球场上炫技抢分。

冷不丁换到需要牺牲自己,去帮助其他队友得分,医大这边围观的人不免还是有些紧张,生怕这场球赛就这么输了。

可也没别的办法,当时在场的替补全都负伤,基本上无人可用,陈放作为队长,思来想去,最后也只能让俞锐上。

出乎意料的是,这场球俞锐彻底沉下性子,居然主动积极地跟队友打配合。

该攻的时候毫不手软,该传球的时候也当机立断,好几个球虽然不是他进的,却完全胜在他漂亮的回传。

分数渐渐追平,原本还在担心的同学,很快就被俞锐点燃。

倒计时最后五秒,俞锐灵活过人,连续转身绕到线外,踩在哨声响前的最后一秒,屈膝抬手,跳投三分入篮,顺利将比分反超。

几乎同时,全场医大学生欢呼呐喊,掌声连动响成一片,一个个地朝着俞锐大喊“锐哥牛逼”“锐哥最帅”。

过于兴奋的队友,甚至将他扛在肩上绕着球场跑了一圈,而后俞锐又被大帮人团团围住,打横举起来往上抛。

阳春三月,阳光很暖也不刺眼,被抛向空中的男孩儿眯缝着眼睛,抬手将食指轻点在额间,扯动嘴角冲顾翌安打了个手势。

青春帅气的大男孩,那张脸上好像永远带着他惯有的不羁和张扬,笑容干净明亮,在金色阳光的映照下,显得尤其耀眼。

顾翌安远远地看着,眼里含着温润的光,嘴角一点一点地,不自主地往上扬。

——

比赛虽然赢了,可球场上被踢的那脚却也让顾翌安韧带撕裂,好一段时间出行都不太方便。

于是,俞锐便自告奋勇地开始兼职护工,每天定时定点地往顾翌安宿舍跑,就连顾翌安每天必须的洗澡换药,他都恨不得亲自上手。

顾翌安哪会让他来。

可被拒绝后,他也不放心,就搬张椅子守在浴室门口,时不时冲里面喊两声,直到顾翌安洗完澡出来,确认对方完好无损,他才放心地跑回宿舍。

不仅如此,他还包圆了顾翌安的一日三餐,早上七点就往食堂冲,简直比自己上早课还积极。

好几次顾翌安都跟他说,让他不用那么辛苦,俞锐只摇头说没事,我反正也是顺路。

反正说再多,他也不会听。

顾翌安便没再坚持,就这么垂眸看着他,心里软绵绵的,终究还是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傻样儿。”

出口的嗓音清哑低沉,实在勾人耳朵。

俞锐愣愣地抬起眼。

落在他脸上的眼神实在过于温柔,连嘴角都挂着浅浅一点弧度,像醉人的月色,也像路过的晚风,瞬间便让俞锐丢了魂。

那时候,学校里已经渐渐传出一些流言蜚语,只不过一头扎在其中的俞锐,充耳不闻只知道关心病号,对外界的谣言毫无所知。

他变着法的给顾翌安送吃的,但早餐却总有一粒水煮蛋,像是有什么执念似的,要么是白煮蛋配牛奶,要么是白煮蛋加豆汁,或者配上白粥跟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