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疯长
一周后,柴羽检查结果没问题,正式办理出院。
那天刚好休班,俞锐下午特意去了趟东院送他。
不止俞锐,丛凉也来了,又一次带着花篮跟水果,说是来道歉的,为霍骁离开那事儿。
柴羽坐在床边,摇了摇头,跟他说:“不关你的事,而且上次直播的事情,害你无辜受牵连,我才应该道歉。”
“嗨,既然这样就都别提了,”丛凉摆手,嗤笑出一声,“我们几个人这孽缘,算来算去的也算不清,别的我也不多说,以后有什么需要,还是可以来找我,我能帮的一定帮。”
“谢谢。”柴羽笑着应下。
东西收好,俞锐拎着他的琴盒,一路将他送到地下停车库,又把出院后的注意事项全都交待给接人的小助理。
车门没关,柴羽坐在保姆车中间椅子上,跟他说:“锐哥,年底我想请你来看我的演奏会。”
俞锐想都没想就应下:“好,我一定去。”
他扶着门框,斟酌半晌,还是问了出来:“这场演奏会,也是跟霍骁有关,是吗?”
柴羽垂着眼皮,抿住唇角没出声。
“没事,你可以不用说。”俞锐接着又道。
柴羽摇了摇头,又点头。
“你猜得没错,是跟他有关的。”他抬起眼,苦涩地笑笑,“不过,可能他也不会来看了吧...”
俞锐哑然。
片刻后,他伸手揉了揉柴羽的脑袋:“别想这些,想做什么就去做,至于霍骁...,再给他点时间吧,他会回来的。”
“...会吗?”柴羽眼里闪着期待,但很快又收敛起来,“不会也没关系,锐哥你来就行。”
俞锐点点头,冲前排小助理搓了个响指,示意他可以走了。
门阖上前,俞锐最后提醒道:“记得按时回来复查,有事给我打电话。”
保姆车启动滑走,柴羽透过半开的车窗,回头冲他挥手:“知道了,锐哥再见。”
柴羽走了,丛凉还没走。
俞锐回头看到他,挑起眉毛有些意外:“在等我?”
“嗯,找你有点事儿。”丛凉跟着他进电梯,“就上次大巴车司机那回,你不是说好答应我一个条件吗,现在不会不认吧?”
这事儿过去有一阵儿了,但稍作回想,俞锐倒还是能回忆起来。
不过——
身高差了十几公分,俞锐偏过头,视线轻瞥下去,说:“我如果记得没错的话,你当时还说,能不能行由我决定。”
本以为对方忘了,没想到竟记得这么清楚,丛凉心里啧啧暗骂,脸上却哈哈笑着:“那是,不然你再给我脑袋上开个瓢儿,那我可受不起。”
俞锐点头“嗯”了声。
电梯出来,回到东院办公室,俞锐指了指沙发,又去给他倒了杯水,顺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说吧,想我做什么?”俞锐将玻璃杯放到茶几上,坐在丛凉斜对面。
丛凉先没开口,佯装镇定地喝水,又清了清嗓子才道:“就罗宇那事....”
他才蹦出几个字,俞锐立刻皱起眉:“这个不行!”
“不是,你就真的不考虑考虑?”丛凉挪着屁股靠近他,“这事儿都过去三四年了,你莫名其妙背个处分,难道就不想还自己一个公道?”
“公道?”俞锐侧眸看他一眼,“没必要,我也不需要,更何况,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公的。”
这话让丛凉接都没法接。
本来俞锐性格就说一不二,不然他也不会绕那么大弯子,到现在才跟对方提条件。
“可是…”丛凉盯着他,动动嘴唇,还想再开口。
俞锐却连听都不愿意再听,再次开口打断:“我想提醒你一句,作为记者,你手上握的不只是一支录音笔,同时也是一把刀,有多锋利你很清楚,甚至丝毫不逊于我手上的那一把。”
说这话时,俞锐眉宇下沉,眼神也带着锐利,哪怕认识这么久,这样的俞锐依然让丛凉感觉很陌生。
微怔两秒,还是丛凉败下阵来:“不行就不行吧,我也不能硬逼你。”
话题就此终结。
八院跟北城电视台常有合作,有几档医疗科普节目反响还不错,丛凉作为制片人,多次邀请俞锐参与录制,但俞锐始终不肯。
后面丛凉开出条件,可以在节目片尾号召公益筹款,俞锐才勉强答应参加。
俩人之后又随便聊了几句。
出来时,夕阳正好,病区走廊落满一地橙黄色余晖。
到医院门口,丛凉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饭,俞锐正在看手机,微信里,沈梅英已经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
俞锐恍然想起来,他上周就答应了沈教授今天要回家。
“今天就不用了,改天再说吧。”按掉屏幕,俞锐将手机揣回裤兜,长腿一步迈下两级台阶,摆手就走。
-----
大学生放暑假,俞锐父母也跟着休息,于是便和赵东他爷爷一起报了个什么重走青春的旅行团。
规模还不小,老头儿老太太加起来得有六七十号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内蒙古草原,之后又去了大戈壁,整整玩到快开学了才回来。
沈教授这趟出去收获不少。
开门进屋,俞锐撑着门框还在换鞋,眼皮刚抬起来,往客厅扫去一眼。
嚯,好家伙——
沙发旁边摊着俩大箱子,全是老教授带回家的战利品。
穿上拖鞋走过去,俞锐脚尖踢了踢箱子,问他妈:“不是,您这是去旅游的,还是去打劫的?”
沈梅英从箱子里拿出一套蒙古服连衣裙。
衣服抖落两下,沈梅英在身上比划着,原地绕了两圈,问俞锐:“怎么样,这颜色适合我吗?”
深蓝色,裙摆和腰侧绣着夸张的大花纹,这穿出去也太招摇了,买回来基本就是压箱底的。
何况,这衣服也不是沈教授风格。
俞锐都还没开口,就见沈梅英拼命冲他使眼色。
眉毛轻挑起来,俞锐心领神会,估计这又是俞院长被导游给忽悠着,死要面子,强买强卖回来的。
于是,他摸着下巴,思考两秒,点头说:“不错,挺合适的,就这颜色...”
“这颜色怎么了,”俞泽平端坐在沙发,手上还举着茶杯,接话接得飞快,“人导游说了,这颜色最好,显得你妈皮肤白还年轻。”
说完,他鼻子还“哼”出一声,扭头冲沈梅英说:“我说适合你不信,还非得问他?就他意见好使?”
“对,颜色最好,沈教授这要穿出去,那就是大学城最美一枝花啊,”俞锐双手一拍,“是吧,老院长?”
明知是哐他爸的,沈梅英还是听乐了:“你妈我都多大年纪了,还一枝花呢,花都快谢了。”
她收起裙子,又拿出一顶蒙古帽,金色的,圆形,还是尖顶的,上面镶着一颗红色珠子,帽檐边上还坠着一条条珍珠,跟门帘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