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凌越掌心的珍珠透着些许嫩粉色,犹如春日刚探出枝头的桃花,在他那宽大略带薄茧的手掌衬托下,显得更加小巧圆润。
这颜色本就难得,更何况是如此好的品质,这两颗是苏氏的陪嫁,沈婳及笄时苏氏让人重新打成了耳坠,全京城只此一副。
沈婳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耳垂,才发觉右耳朵上空落落的。
昨夜的画面顿时浮现在眼前。
凌越来之前,丫鬟们在外头收拾东西,她闲着无事就在书房练字。
她也是最近相处的时间多了才知道,凌越平日除了跑马习武,最爱做的事便是看书写字,她想着他房中元明大师的墨宝,便来了兴致。
她的字是父亲把着手教的,幼年着实下过些苦功夫,写得还算像模像样。
后来跟着嬷嬷们学规矩,也没了时间练字便搁置了,如今写得粗粗瞧着不错,但细看却是笔意缠绵,圆润无锋。
凌越来时,她正举着刚写好的纸张,左右地瞧,觉得好似哪儿有问题,却又说不出来,她做事向来认真投入,连他何时进来都没发现。
他负手站在她身后,瞧着她如此神情专注,轻笑了声:“有形无神,荒废多久了?”
他的声音突然冒出来,沈婳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握着笔的手猛地一抖,墨汁瞬间飞溅,好好的一幅字全被毁了。
“你是何时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死我了。”
凌越半抬了抬眉,他进屋时可是喊了她的,是她自己太过专注没有听见,如今倒被她倒打一耙。
他伸手在她鼻尖捏了下,“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沈婳与他相处久了,早就不怕他了,理不直气也壮,就是当恶人了怎么着吧。
“你快给我瞧瞧,我总觉得写得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是哪儿出了问题。”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凌越一眼就瞧出了她的字太过绵软无力,抬手轻轻指了指,她方沮丧地泄了气,“我以前写得比这好多了。”
凌越被她失落的小模样逗笑了,“没东西玩?怎么突然想着要练字。”
这是她的小心思,若是写得好倒也罢了,没写好叫她有些不好意思说,但她先前写得都压在镇尺下,他翻看时一眼就瞧见了。
每张纸上都认认真真地勾勒着凌越二字。
沈婳飞快地将纸张从他手中夺过,藏到了身后,娇嗔地睨了他一眼:“你怎么偷看呀。”
凌越见过太多阴私诡计,最叫他心软的便是她直白不遮掩的爱意,也包括这般可爱的小心思。
“我带着你写。”
沈婳本就没真的生气,她想写字也不过是想与他多亲近,他能教她岂不是更能达到效果。
一听他说要教她,立马又高兴起来,把手里那些写过的纸张搁置一旁,又是取出新纸又是研墨,满是期待且郑重的模样。
凌越先是写了一遍给她看,他的字笔锋刚硬,苍劲有力,一笔下去有种要跃出纸面的气势。
若是她父亲的字,她还能勉强学一学,可凌越的字她连学也不好学,待他写好,她握着笔甚至不知该如何下手好。
尤其是她方才写的就摆在一旁,两相对比,显得她的字尤为幼圆稚气,一股挫败感顿时涌上心头,她这些年为了凌维舟都放弃了什么。
“还是以后再写吧。”
沈婳有些莫名的焦躁,将自己写的那张纸团成一团,搁下笔没了兴致。
可凌越却拦下了她的动作,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不容拒绝地握住了她的手掌,“写字是件枯燥的事,你越是心不静,就越是会受影响。”
他就站在她身后,一手撑在书桌上,一手带着她的手移到纸张上方,提笔落下再提笔。
屋内很安静,唯有外头小丫鬟们收拾东西发出的轻微声响,她那股急躁丧气的心情,被他身上镇定的气息所俘获,在这静谧的环境里逐渐平复下来。
宽大的手掌包裹着她纤细柔软的手指,她看着那笔触在纸张上游走,汇成两个熟悉的无比的字。
——呦呦。
他握着她的手写,自然不如他自己写得那般行云流水,且不知是不是这两个字太过幼圆,让他刚硬锐利的笔锋下也带上了几分柔和。
沈婳诧异地仰头看他,她要写的不是这个呀。
凌越的眼瞳里印着她明媚俏丽的模样,原本平静的心被她看得也泛起了些许涟漪,方才说教的话,倒是可以还回来了。
他移开眼,握着她的手指微微收紧,语气尽量平稳地道:“认真些。”
沈婳努了努嘴拖着尾音应了句,收回目光看向落笔之处。
接着才是凌越两个字,一笔一划,他带着她写得尤为认真,反复写了三遍,每一次都比之前的要熟练自然,等到后面,连凌越何时松开了手掌都没发觉。
他低着头,双眼定定地看向她,烛火闪动的光影落在她认真投入的侧脸上。
凌越不得不承认,她最初吸引他的,便是这股认真纯粹的劲,让她显得与旁人格外不同。
沈婳收起最后一笔,看着纸上的凌越二字,竟然比他握着她写得还要满意。
“您看,我这可有您的两分味道了?”她边说边惊喜地回过身看他,却是直直地撞进了他的眼眸里。
他竟是一直盯着她吗?
凌越的眼神直白浓烈,看得她的心跳都漏了半拍,心底似乎也被他看得有些火热,连周围的气息似乎都有些灼烧感。
她握着笔杆的手指轻轻地捏紧,清了清嗓子,想说两句什么,就感觉到整个人一轻,竟被他抱着腾空而起。
沈婳刚漏出声惊呼,就发觉自己坐在了书桌上,这样的高度使得两人的眉眼几乎能齐平,对她来说是种尤为新奇的体验。
自从他生辰过后,他便再也不掩饰他直白的欲/念,她的双臂搭在他的肩上,她隐约知道他要做什么,正是因为知道,才更加心跳得飞快,脸也止不住地烧起来。
沈婳的呼吸被他看得有些乱,喉咙刚上下滚了滚,他湿热的唇就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他又粗又硬的鬓发扎在她的柔软的颈肉上,带来丝丝痒意。
起先只是温热的触碰,而后是细细的啃咬吮吸。
沈婳仰着头止不住地后倾,双眼被逼出点点泪光,手指无措地陷进他的发间,更是漏出了两声软得不像话的嘤咛。
随后就听他尤为蛊惑的声音暗哑地道:“闭眼。”
她的耳垂一热,长睫发狠地颤动着,到底是乖乖地闭上了眼,她手中的那支毛病,不知何时坠落,墨汁洒了满地。
而那张她用来读书写字的书桌,早已凌乱不堪。
后来她是手软脚软地被人抱回的床上,至于之后的记忆,她就只停留在不许他走,要他留下陪着她睡着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