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五哥的礼物真是别出心裁,我瞧,你今晚的礼物最得父皇的心。”吴王勾着楚王的肩,对其赞不绝口,“白糖做的甜品真好吃,还是皇后娘娘和五哥有办法,能想出这种妙招,让咱们也跟着父皇沾光。”
楚王今晚喝得有点多,迷迷糊糊的,听到六弟的夸赞,想起母后力挽狂澜,父皇赞许的眼神,众人的夸赞,不禁有些飘飘然,说话也没了往日的谨慎:“那是,母后,母后她总是有法子的。”
“皇后娘娘一向周到公正又行事大方,今日殿内谁不承娘娘的情。”晋王也跟着夸,不过一碗甜品而已,都快被他夸出花来了。
后出来的太子听到他们的这番对话,实在恶心得很。
同样是献白糖给父皇,他们这么夸皇后岂不是在影射他做事小家子气?
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太子听到这些话,再看众星捧月的楚王,心底的火气又被勾了上来,而且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旁人都道他出身尊贵,生来便是万人之上的储君,殊不知他这一路走来如履薄冰,父皇一皱眉,他就担心是不是对他不满意。
看着兄弟们长大成人,当差办事送礼获得了父皇的欢心,他就会惶恐,唯恐他们有朝一日会越过他这个太子。
尤其是最近几年,晋王、楚王、吴王几个抱团孤立他,明里暗里排斥他。他们这些人母族强势,又有母亲在宫中位居高位,时不时地在父皇面前给他上个眼药什么的,若是有朝一日父皇厌弃了自己怎么办?
父皇对他虽好,可对其他几个哥哥弟弟,尤其是老大和老五也不差,还有老三,时常夸他们几个,赏赐也不少。说不得有朝一日,这些兄弟就会取而代之。
这种事历史上多了去,太子每每想到都寝食难安。说句大逆不道的,有时候半夜被噩梦惊醒,他都会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若是父皇不在了该多好,他就再也不用担心哪日自己这储君之位不保了。
长此以往,太子的心性越发多疑。
今日之事,他本就觉得太过凑巧了,如今被几个兄弟一刺激,原本只有三分的怀疑一下子变成了七分。
愤怒地回了东宫,太子直奔梅良媛的寝宫。
梅良媛都要睡下了,听说太子来了,当即站了起来,欢喜地迎出门,但迎接她的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梅良媛被打得眼冒金星,重重摔在地上,捂住挨打的左脸,仰起头,双目含泪,不敢置信地看着太子:“殿下……”
太子一把揪起她的衣领将她拽了起来,恨恨地骂道:“贱人,是不是你害我?”
太子本来准备的礼物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虽不算新奇,但到底珍贵,不会出错。
但前几日,他在梅良媛这儿吃了添加白糖的桂花糕,糕点雪白中夹杂着点点金色的桂花,漂亮极了,而且味道也绝佳,太子从而知道了京城最近几天出现了白糖这种新鲜的东西。
大年三十那天,他在宫中吃宴,发现糕点甜品用的都还是黑砂糖,便生出了将白糖进献给延平帝的想法。
白糖虽不及夜明珠珍贵,可新鲜稀有,父皇第一次见,肯定会喜欢。倒是夜明珠,虽然贵重,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什么样的珍奇父皇没见过?父皇这辈子见过的夜明珠恐怕几只手都数不过来。
所以太子便改变了主意,为此他还特意寻了个白釉瓷瓶装白糖。
可不曾想在宴席上被人抢尽了风头,沦为了皇后和楚王的陪衬。
如今想来,更换送礼的物品是临时起意,只有这个女人和他身边的近侍知道,近侍都是精挑细选,跟了他好些年的。而这个女人是下面人孝敬他的,还没两年,其父虽是个小官员,但谁知道背后有没有人。
太子怀疑是梅良媛出卖了他,甚至今晚的事都有可能是皇后售卖了梅良媛给他设下的局,故意在父皇面前下他的面子,让父皇对他失望。
梅良媛被太子疯狂的眼神吓到了,拼命摇头:“臣妾不敢,臣妾不敢,臣妾听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殿下,您松开臣妾好不好?”
太子不但没松手,反而用力掐住了梅良媛的脖子。
梅良媛两眼瞪大,眼神哀求地看着太子,嘴巴大张着,像是濒死的鱼,拼命地挣扎。
但她一个闺阁女子,力气哪及得上习过武的太子,很快两只眼睛都开始泛白了,挣扎的力道也弱了些。
好在这时候太子妃赶了过来,连忙劝住了太子:“殿下,您快松手,再不松手她要没命了。”
太子听到太子妃的声音,血红疯狂的眼睛稍稍冷静了一点,终于松开了手。
梅良媛顺着墙滑坐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眼神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恐惧。
太子妃吩咐将梅良媛禁足,然后带走了太子。
等回到寝宫,她给太子斟了一杯茶,劝道:“殿下,今天大过年的,若是闹出了人命,传进宫里,触怒父皇,才是如了他们的意,您冷静点,事情到底如何,咱们先私底下查清楚再说。”
今天宫宴她也在场,自然知道太子为何而动怒。
其实依她说这只不过是小事,若真为了这点事大动干戈才是如了坤宁宫母子的愿,但太子总是看不开,时常为了这些事不痛快,甚至疑心病也越来越严重。
太子妃也劝过好几次,可说得多了,太子不耐烦,进她的屋子都少了。
未免夫妻离心,她也只能偶尔在太子心情好的时候劝说一两句。
太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查,当然要查,要好好的查。来人,去请袁詹事过来一趟。”
这么晚了,又是大过年的,太子妃有心想劝,但看到太子阴沉的脸还是闭上了嘴。今日若不让他查,他一晚上都睡不安稳。
这一查,种种迹象还真的指向了楚王。
袁詹事觉得有些蹊跷,钱皇后素来会办事,怎么会留下这么多的痕迹?
他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劝太子慎重。
但钻了牛角尖,又或者说总是疑心哥哥弟弟们都想害我的太子完全听不进去:“肯定是她,她这人佛口蛇心,没少给我下绊子。”
父皇若是废了他,楚王就成唯一的嫡子了,也就有了上位的资格,钱皇后完全有害他的动机。
“派人去查钱家,还有他们的姻亲,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不能漏!”
袁詹事只得应下。
但他觉得现在不宜跟钱皇后一派斗上,万一斗个两败俱伤不是便宜了其他皇子?
因此袁詹事想了个办法转移太子的注意力,希望过段时间再提起此事时,太子能够冷静些。
“殿下,近日白糖在京中风靡,一两要一百四十文钱。臣查过了,经营这门买卖的不过是江南来的一个小商人,其背后的靠山也不过是兵马司的一个五品武将而已。白糖一日能卖几千上万两银子,如此巨利,岂是一个小小的武将能独吞的,想必过些时日便会有权贵插手,不若咱们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