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故友回
陈婳想见你
翌日清晨,瑜珠从老夫人的屋中出去,尚未有什么功名、今年春闱仍旧是没中的周池前来接替她,守在慈安堂。
慈安堂与清水居本就有些距离,瑜珠站在屋外,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色,途经花园池子的时候,还是故意绕远,比寻常要慢了不是一星半点才回到院子。
待她推门进到房中,周渡果不其然已经上朝去了,屋里的床榻整整齐齐,平整的像是根本没有人睡过一般。
她没精力去思考太多,病榻前守了一夜的身子疲累的很,脑袋甫一沾到枕头,眼睛便忍不住要阖上,昏昏沉沉间,连衣裳都忘了解便彻底睡死了过去。
周渡从外回来,日头已经上到三竿。J?
将近午饭的时辰,温氏正坐在前头的堂中休息,等着用膳,周韶珠陪在她的左手边,百无聊赖地翻看着话本子。
见周渡回来,她正嘴甜地喊了一声“大哥哥”,眨眼却又注意到他身后跟着一位面目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的老嬷嬷。
周渡与温氏行过礼,便面容冷峻,看着周韶珠:“你嫂嫂昨日彻夜守在祖母病榻前不曾阖眼,你为何青天.白日,还不去照看祖母,反而坐在此处无所事事?”
周韶珠顿了一顿,捏着话本的书页突然有些心虚,但心底里更多翻涌上来的,是对自家大哥突然冒出如此话语的莫名其妙。
“如今是二哥哥守着的时间,大哥哥如何要怪我?轮到我了,我自会去照看祖母的。”
“是吗?”周渡清澈的目光似有极强的洞察力,盯着周韶珠,一错不错,慢慢便叫小姑娘心里发了寒。
她偎去温氏身边,委屈至极:“母亲,你看大哥哥他……”
温氏也觉得自己儿子今日言行有些古怪,刚想开口,却听周渡又先一步道:“这位是我请姑母帮忙从萧家女眷那借来的李嬷嬷,萧家族中不少姑娘,都曾得李嬷嬷的教导,出阁后在上京妇人中,无不颇具威望与贤名,是少有的人才。”
温氏好似有点明白儿子的用意,但又不敢相信,只能先挤着笑款待起客人:“李嬷嬷。”
李嬷嬷也与她行了礼。
周渡便继续道:“母亲,这些事本不该我来安排,但近几日我有所观察,韶珠和玉璇两人,虽都已至及笄的年岁,但不论是言辞还是行为举止,都与京中正统的名门闺秀相去甚远。正好如今周池和周清的亲事还没定,她们也还有空在家中多待些时日,我便自做主张,请姑母帮忙喊了李嬷嬷来教导她们的规矩,希望母亲不要见怪。”
不要见怪,怎么可能不见怪!
他当着嬷嬷的面说家中两个姑娘没规矩,还越过她直接将人请到了家里来,不就是在指责她管教无方吗?
温氏脸气绿了半边,但终究人是从萧家来的客人,又是周渡大费周章请来的,她不好甩人脸色,只能任由着周渡安排,叫她在家中住下了。
饭后,周韶珠气得在厅堂中大吵大嚷:“母亲,我不要学什么规矩!我该学的早就都学过了!我不要再学了,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周韶珠!”周渡冷着脸,俨然耐心不多,“你嫂嫂如今嫁了人都还有嬷嬷在身边照看规矩,你凭什么不用学?”
“嫂嫂嫁了人要学规矩那是因为她出身低微,从前根本就没学过多少规矩!”周韶珠急道。
“那你学的规矩又都到哪里去了?”
周渡一双剑眉星目,严厉地注视着她:“从前我不管你,是因为我觉得后院自有母亲做主,母亲会管你,但如今是我想错了,你行事乖张,目无尊长,对内恃强凌弱,恃宠而骄,对外色厉内荏,欺软怕硬,甚至昨日祖母昏迷,你巴不得留下他人照顾,自己赶紧走人,连最基本的仁孝都做不到,枉读了十余年的书!既然母亲教不好你,我便请人来教你,至少叫你在嫁人前,把身上的陋习都给我改回来。”
“我就知道是因为昨日!”周韶珠涨红了脸,跑去温氏跟前道,“母亲,大哥哥他定就是偏袒嫂嫂,所以才故意针对我。昨日说要留下人照顾祖母,我和玉璇还有几个哥哥弟弟,都没什么经验,唯有嫂嫂自己说她有过照顾人的经验,可以留下来照顾,我们便只能交给她了,母亲你后来也是同意了的。如今大哥哥居然用这种事来谴责我,说我不孝敬祖母,当真是委屈死我了。”
“就是,韶珠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不孝敬祖母啊!”温氏不爽道,“我看你就是被那个狐狸精迷了眼,才在你身边睡了几日,就叫你连自家妹妹都能颠倒黑白的来指责了!”
“母亲用狐狸精来指代自己的儿媳,当真是做婆母的道理吗?”
温氏一时嘴快,哪想又被儿子抓了错处。
她有些恼羞成怒。
不想周渡还道:“母亲,韶珠养成如今这样的性格,最大的错便是在您。您往瑜珠身边送人监视她,我不说什么,因为她的确有许多事情还不懂,需要人指点,可您自己身边的亲生女儿都是这般性子,您觉得,您当真有资格教导瑜珠吗?”
“你,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温氏扬起手,真想一个巴掌狠狠落在周渡的脸上。
可她到底还是顿住了。她知道,她自己这个儿子,素来做什么心里都是门儿清,这些年,她也的确是把韶珠娇纵的无法无天。
可她不能忍的是,一切的源头竟都是江瑜珠,如若当初嫁过来的是若涵,哪里还有这一堆的破事。
“那你到底是想要如何?”她烦躁不安地问。
周渡道:“赵嬷嬷是如何监看瑜珠的,便叫日后李嬷嬷也如何监看韶珠,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不得有任何的差池。”
“母亲!”周韶珠着急吼道。
可是没办法,人都已经请到家里来了,周渡都已经做下决定了,温氏知道,自己愿不愿意,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何况她今日这张脸,在人家面前也是丢尽了,不若就狠下心,叫韶珠也吃点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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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珠醒来的时候,周渡正坐在她身侧看书,午后昏沉的光晕照进来,叫她即便清醒了,也还是想再贪睡片刻。
周渡一只手伸进被笼里,想揽她到自己腿上,却只触到一片她躲避开来的空气。
他抬头,见到瑜珠敏捷地靠在床脚,刚睡醒还懵懂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抵抗,很刺眼。
“祖母醒了。”他想了想,道,“比你还早醒一个时辰。”
“是吗?那就好。”瑜珠平静地回应着,自床脚向外张望了下,盘算着自己要如何避开他才能安稳地下榻,双手不自觉摸到胸前,却只剩一片薄薄的里衣料子。
她目光放远一些,她的衣裳和裙摆,都被挂在了床前的屏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