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算计

尿急不急的先不论,司韶令这伤来势凶猛,去的也诡异,着实让江恶剑心下难以安稳,总觉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被他忽略了,偏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也就忘了追究司韶令这明显故意压榨的行径,江恶剑只见他无意与自己一同前去,心知他面对萧临危大抵说不出好话来,不如让他留下在此等候厉云埃,便一个人暂时离开。

当然——离开之前,江恶剑终于干了大快人心的事。

实在是司韶令本就姿容卓绝,眼下伤势初愈,一张冷峻面孔出人意料的惹人怜惜,像一碰扑簇的春雪,寒艳动人,难免让江恶剑在惴惴之下,蓦地回想起白日里寻他的最初目的。

与林厌讨教了两日的成果,迫不及待与他分享。

趁他身手应也还未彻底恢复,大好时机,怎能错过?

便朝司韶令嘿嘿一笑,江恶剑脚底一顿道:“夫人连吃三颗隐息丹,不管怎么说,万一把那里吃出毛病就遭了,不如今晚来我的所心帐,我给夫人秘密诊断一番?”

“恰好我近日在这方面小有所成,保证让夫人神魂颠倒,”见司韶令不语,他得寸进尺地凑近司韶令的耳朵,轻声道,“放心,我不收诊金……”

说着,江恶剑猛抬起一手伸向司韶令身下,毫不意外地被司韶令牢牢钳住,他另一手紧随而去,又同样再落入司韶令另外的掌心。

却也与此同时,江恶剑反手与他十指紧扣,反客为主地紧抓司韶令两手,腰腹陡然塌下,两腿狠狠将司韶令盘住,虽说只得逞了短暂的几瞬,倒的确让司韶令一时手脚皆被牵制。

江恶剑则趁那极短的空隙,毫不犹豫地张口。

舌尖有力卷曲,在最敏感的边缘极快旋绕,反复几下,与那日林厌对他所做的毫无二致。

“……”

尽管微不可闻,但司韶令骤然加重的呼吸仍清楚传入江恶剑的耳内。

“嘿嘿。”

倒也有自知之明,江恶剑一击即中,再不“恋战”,整个人被司韶令强行提起来之际,他顺势翻身一跃,脚底借由司韶令肩头使力,迫使司韶令又不得不放开他。

却免不了在逃离的刹那稍微慢上一步,叫司韶令一掌风拍在臀后,直将他掀了个狗吃屎。

江恶剑一骨碌爬起来,强忍住想回头的欲望,径直跑了。

——点到即止。

这是除去方才那几下之外,林厌反复同他强调的几个字。

被江恶剑牢记在心底,生怕自己经受不住诱惑,不敢有一丝停留。

他也是这两日通过林厌才知晓,原来,天乾也可以被强制进入“情期”。

情期相比单纯的发情,要漫长许多,寻常地坤会持续七日左右,若无隐息丹之类的抑制丹药,则会陷入难熬的欲望,一心只想与人交合。

而天乾因人而异,虽北州人生性使然,极容易失控,但在南隗,大多数进入情期的天乾仅表现为性情暴躁,且不一定难以忍耐,尤其一些武林门派讲究清心寡欲,很多内功更可磨炼耐力,即便分化为天乾后不与人行云雨之事,也不会有过于明显的影响。

除非——受地坤信香强行引诱。

不过,以地坤信香来操控天乾的情欲,较难的是掌握分寸,若并非两情相悦,一味以此来刺激对方,只会让对方失去理智,眼里只剩兽欲,一场情事下来,不见快活,兴许性命不保。

最稳妥的方式,还需让天乾既保持理智,又欲罢不能。

比如,林厌教给他的东西。

那也是林厌为了能在苦笼少受些折磨,强迫自己掌握的关键。

看似简单,属实让江恶剑废寝忘食地习练许久。

可惜用在司韶令的身上,却显然难上加难。

用林厌的话来说,想让司韶令那般强大而克制的天乾被挑起欲念,却不去选择以隐息丹解决,一定要尝到足够的甜头。

又多一丝都不行,务必干脆放手,逼他朝思暮想,主动狩猎。

江恶剑虽听得半蒙半懂,但好在执行起来并不含糊。

便一路踏着渐起的风沙,他心情难得敞快,月下眯眼搜寻,视线也澄澈明净。

果真,并没有耗费太多功夫,脚踩王庭西侧的胡桐树林,隔着一秃净的影绰老枝,终看到正被笼在枝下的一道孤旷背影。

无疑是萧临危。

不由的往周围看了看,也不出所料,其他几棵茂叶重重间,几名近身护卫依旧与他隔有一段距离地适时隐匿。

自知已被发现,江恶剑倒没有藏着,在萧临危转身之际,轻快落地。

“真巧!”他迅速拱手向前,一脸惊喜道,“舅舅也在?”

“……”萧临危面无表情看着他,目光在他满身疾驰的薄汗稍作停留,并未开口。

“啊,”江恶剑解释道,“我突然想起来,前两日在这附近丢了东西,来找找。”

说着,不管萧临危是否信了他的话,江恶剑绕着树下装模作样看几眼,貌似随口问道:“我刚还看见舅舅在教场,怎么就走了?”

萧临危:“……”

“那些将士们对舅舅当真忠心不二,也得亏是在教场,他们不敢任意妄为。”

“……”萧临危仍未有回答。

只照向江恶剑的眼神疏冷,像是在说——哪来那么多的话,还不赶紧滚。

竟没反驳?

江恶剑却一愣。

于是心里想着,他脱口问道:“舅舅是不是本来就不打算——”

“滚。”这回萧临危打断他道。

“……”

江恶剑及时止住问话,又顿了顿,暂且压下刨根问底的打算。

也不知为什么,他像是已经猜到答案。

心下罕见的叹气,江恶剑揉揉眼睛,像没有看到萧临危的冷眸,并不打算离开,甚至找了旁处树干倚去,打着哈欠又道:“不过……”

“苦笼的事也算告一段落了,但舅舅为何看起来还是不太高兴?”

“……”回答他的,只有萧临危再次无声的驱赶。

“王妃的鹤梦的确不同凡响,要不是没有记忆,我都想去见识了——舅舅不想么?”

自顾说下去间,陡然感受到萧临危霎时更加危险的视线,江恶剑忙不迭又道:“我是觉得,舅舅这王上当的实在太累了。”

萧临危满眼锥寒忽地一僵。

“我看不如去痛快梦一场,说不定心情大好,所有事迎刃而解,就算不能,当睡了个好觉,也没什么亏的。”

“……”

头顶几片黄叶被风吹落,正好铺在二人之间,萧临危眸底闪烁,看着江恶剑的神情却更深邃些许。

江恶剑不自在地撇撇嘴,安慰人不是他擅长的,何况他其实不知道,萧临危像头凶悍的猛虎,为何在自己眼里,今夜有些可怜。

他仅仅是,没话找话地想同他说这么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