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一)破局

宁灼意识有如火烧, 虽然痛苦,至少清醒。

他的身体却动不了。

非但动不了,还出现了许多堪称下流的反应。

他痛恨这样的状态, 他只能咬牙切齿地恨着, 恨得怒火翻腾, 几乎呕血。

在他一颗心越跳越快,几近失控时, 单飞白把他架了起来——动作相当轻松。

宁灼知道一个成年男人完全失去对肢体控制力时会是什么重量。

单飞白能如此轻易地把他扶抱起来,和宁灼记忆里他的力量水准大相径庭。

况且,如果他有这样的力气, 今天根本不可能被自己这样轻易地摁着灌胡萝卜汁。

宁灼隐隐绰绰地生出了一点疑心。

可身体一动, 他费心维持的一点体面险些土崩瓦解。

他艰难地将声音吞下, 哽在了喉间, 再无暇去琢磨什么,只专心忍耐怪异不适的麻痒。

换了一条钢铁脊椎,具体让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多少变化, 只有单飞白自己清楚。

套间里有两个洗手间。

单飞白把宁灼带到了客厅里的那一间。

在洁净雪白的电灯光下,单飞白难得地收敛了笑脸,牢牢托住宁灼的上半身, 将他的衣服用撕扯的力道脱了下来。

他脱得粗暴,却处理得相当仔细, 轻手俐脚地叠好,放入了带有等离子清洁和自动烘干功能的静音机器里。

他也把自己的衣服除了下来,和宁灼一样, 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短裤。

在机器微不可察的低低运转声里, 单飞白冷着一张脸,将宁灼靠着按摩浴缸的身体翻过去, 将他摆成了面朝浴缸、背朝自己的姿势,从后抓紧了他的鬈发。

他的声音发着紧:“宁哥,忍着。”

现在是初冬时节,入冬又格外早,水管里蓄留的水冷得像是自带了冰渣。

单飞白取下淋浴喷头,对准宁灼劈头盖脸地浇了下去。

兜头泼下的冷水刺激得宁灼狠狠打了一个寒噤。

他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因为自己的手指在冷水猛浇下来的下一秒就恢复了知觉。

于是宁灼保持沉默,由着他动作。

为了让宁灼跪得稳些,不至于滑落,单飞白也干脆地跪了下来,用直挺有力的双腿从后挟住宁灼的。

宁灼那双仿佛早就练成了铜皮铁骨的腿,此时松弛下来,肌肉筋骨也是柔软火热的,在强烈的灯光映射下,白得反光。

单飞白用腰腹的力量撑顶着他,却还是不够。

宁灼对药物过分敏感,自主力被降到了最低点,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就要往前倾。

不得已,单飞白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把他箍在了怀里。

这下两个人是真的相依了,以一个相当暴力的方式。

源源不断的冰水一起把他们弄得透湿。

单飞白用下巴颏轻轻蹭着宁灼冰冷的头发,确保那冷水先淋过他,再带着自己的体温落在宁灼身上。

聊胜于无,但他觉得这样做能好些。

在冷水的侵袭下,宁灼艰难地张开了嘴,进行呼吸。

单飞白将灼热的额头贴在他的背后,冰冷的手指一个不慎,顺着他泛红的嘴角滑了进去。

单飞白可以马上把手拿出来。

这药物对他的影响不深,对本部武和小鸭子的影响也不深。

只有宁灼是特例。

可单飞白并没有。

单飞白的指节被冷水冲得干干净净,冰冷地屈伸着,顶在宁灼的口腔内壁,让他合不上嘴。

他轻轻地动着,戳着宁灼的舌尖、齿关和腔壁,好像是想抽出去,又抽不出去。

宁灼知道现在自己不中用,也不能强求单飞白能自控,只能在这反复的触碰中喘出了烦躁又困惑的音节。

皮肤上一遭又一遭地滚过静电火花,痒酥酥的。

他们用紧紧结合的姿势,一起慢慢冷静了下来。

单飞白将手从宁灼嘴里抽出,低声说:“宁哥,我给你吹吹头发。”

宁灼“嗯”了一声,眼睛微斜,看他湿淋淋地起立,一头蓬松的自来卷卷得更厉害,让宁灼有了种莫名的冲动——想把他的脑袋揉得水花飞溅。

本部武酷爱享受,他房间里的东西一应俱全,倒是方便了他们两人收尾。

暖风无声地穿梭在他的发间,让刚刚因为冷水而僵硬的肌肉渐渐放松到了正常状态。

宁灼静静地想他的心事。

他的心事很简单:马上让闵旻弄出应对这种情况的特效药来,随身携带。

身体出现这样的纰漏,会拖他的后腿。

这次意外的发作虽然危险,至少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相比之下,单飞白的心思就复杂了许多。

他想,不能在这里。

自从被宁灼救回去,在病床上睁开眼,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要一步步走近心目里的那个人,站稳脚跟,留在身边,成为他的独一无二,让他再没有机会把自己赶走。

以宁灼的性情,如果自己趁他之危,事后他并不会杀了自己,但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点点信任必然灰飞烟灭。

这一点也不合算。

前几天,单飞白跟伯父说,自己是宁哥的好朋友。

……“好朋友”?

他也说不清自己对宁灼怀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他们两个又是怎样的关系。

单飞白揽住宁灼的肩膀,长久地出着神。

当年,他撒谎自己是小白,才能从宁灼那里获得别别扭扭的关心和温暖。

而宁哥中了药,才能这样乖地呆在自己怀里。

他们只有处在错位关系的时候,才能这样安静地相守。

多么奇怪。

单飞白微微笑着,摆出和宁灼耳鬓厮磨的姿势,把自己的体温和味道传递过去,带着他的身体,一起轻轻地晃。

宁灼啧了一声:“别晃。头晕。”

单飞白就不动了,虚虚坐在他的小腿上,隔着冰冷的皮肤,滚烫地亲吻了他的脊骨。

宁灼没能察觉到这个吻,只是打了个激灵,没试着挣脱。

他没推开单飞白,一是因为力气没有恢复,二是以为单飞白药力未散,在犯头晕。

这场意外,以仅有他们两人知晓的秘密形式结束了。

……

胡天胡地地闹了大半夜,本部武感到口渴,走出门来。

卧室的床上是满身血痕、已然濒死的小鸭子。

宁灼和单飞白坐在外间,衣衫齐整,听到门响,整齐划一地扭过头来看他,像是一直在等候他。

本部武腰身酸痛,指挥道:“给我倒杯水。”

宁灼没动,单飞白也没动。

话说出口,本部武再次意识到,他并没给他这笔服务费。

他难免啼笑皆非。

姓宁的谱还摆得不小。

可因为他长得好看,本部武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宽恕他。

他摆一摆手:“出去吧。把金虎叫过来。后半夜用不着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