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强撑(一更)
盛婳隐约听见宁去惊呼声, 转身回去看时,楚斟却往她身后挡了挡,问道:“怎么了?”
盛婳透过他的身影往身后看去, 并未见到什么,莫不是方才听错了,她摇了摇头否道:“没什么, 应当是听错了。”
楚斟神色如常, 莞尔笑笑,又续起方才的话题:“虽有些唐突, 也不知你可同意。”
这话搅乱了盛婳的心神,边走边垂头思索, 想着如何拒绝, 她与楚斟之间虽已经定了婚事, 但未过及笄前,倒不想给他什么希望。
垂眸思索时, 并未注意道出楚斟余光瞥了眼身后, 眼尾带的浅浅笑意。
“你不必为难, 我只是提上一嘴, 等下回就是了。”轻描淡写间便体贴的化去盛婳的纠结,让两人都不必难堪, 盛婳就着台阶下, 温吞的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门外宁去费力的将陆焉生扶起来,可陆焉生生的人高马大, 他实在费力, 正想喊门口家丁来搭把手, 肩膀忽轻了许多, 回头看去,不禁有些磕巴,喊了一声:“盛大公子。”
盛柏架着昏迷的陆焉生看了眼宁去道:“还不扶先进府里!”回身便对吹着道:“去,找刘本去书院!”
宁去却是抹了把眼泪摇了摇头道:“不成的,今日二公子不回去,叫老爷知道又是罪加一等。”
盛柏微微皱眉,有些困惑,咬了咬牙怒骂道:“糊涂,是你家公子的命重要,还是规矩重要?”
宁去一颤,却仍旧不肯同意,今日若回去迟了,凭着老爷的狠心,公子的责罚更重,这伤势一旦加重,许当真就熬不过去了。
见宁去坚持,盛柏看了眼吹着,吹着会意忙上前搭了把手,将人抬上了马车。
唯恐生了什么事,还命刘本一同上了马车。
盛柏也上了马车,转而对着车下的吹着道:“你去与外祖父说一声,今日回来迟些。”
“欸!”吹着领命,便看着陆家的马车奔驰离去,转而进了府。
盛柏坐在车上,瞥了眼时不时皱眉难受的陆焉生,眼底复杂难掩,倒不是他慈悲大发多管闲事,这人为了他妹妹接送忙前忙后,到头来晕厥他白府门口,他如何都不能冷眼旁观,近来外头的传言他也有所耳闻,却比旁人知道来龙去脉,今日见道陆衷时还想问上一问,陆衷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便猜到是有些缘由在里头的。
大厦近来武将太过平庸,没几个真才实学,回来这几日他早便打听过陆焉生的本事,应当不输祁年,这样人送到战场上,于他大厦都是好事,他为朝臣,自也很希望能为大厦选托可堪重用的帅才,眼巴前就有这么一位,他确实很像尽力劝说。
忽听刘本惊了一声,他闻声看去,便见刘本不知何时已剥开陆焉生的衣裳,只见他一身伤孔还有青紫遍布,虽有棉纱裹身,但血痕清晰,渗透而出的血腥气儿很快便充斥这小小车厢。
“豁,难怪脉象这样做弱,原是受了这样重的伤!”刘本都不免吃了一惊,掀开车帘责问前头赶马车的宁去问道:“你家公子这是出了什么事?这样重的伤也不好好养着,是拿命不当命了?”
宁去一肚子委屈,边赶着马车边道:“劳刘本先生想想法子,解解公子的疼痛。”
盛柏皱了皱眉头问他:“谁打的?”
这毕竟事关陆家家室,宁去只抿唇不语,但见他这反应,盛柏便猜出了七七八八,看向陆焉生的眼神不禁更是复杂,这样重的伤,还硬撑着操心他家婳婳的事,这心思明晃晃的便摆在盛柏面前,想起前几日套问陆衷时那死不承认的样子,只轻嗤了一声。
马儿长吁一声便停落下来,宁去掀开车帘,是陆家到了。
几人忙将陆焉生搀扶着下了马车,宁去本想道谢,却见盛柏没有要离去的打算,却是警铃大作,看了眼府内,挡在盛柏跟前垂首道:“盛大公子,今日府上无人陪客,实在不好意思,待改日,我主人家必定好生谢谢你。”
随手便招来一小厮道:“陈珂,送盛大公子回府。”
盛柏挑了挑眉头,这谢绝的意思太过明显,他怎瞧不出来,他眯了眯眼睛,没讲话,只是后退了一步,笑了笑转身便上了马车,只是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陆府牌匾。
见马车离去,宁去长吁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斗大的汗水,不禁有些后怕,后背都已汗湿一片,还好他方才反应过来,若是让盛柏进了府,恰又见了程九,那事情必不可收拾。
回了府,盛柏顿在门口,摩挲指腹忽看向一旁的吹着道:“你去查查陆家。”
陆焉生这回病势来势汹汹,隐有不可抵挡之象,高热一直未退,人也一直昏迷不醒,陆衷自知晓后,便推去公务,到了照水院。
今日的天不好,雾蒙蒙的,不过午下,屋子里便荫蔽的瞧不清,陆焉生哼躺在榻上,许是疼痛缠身,眉宇隐隐蹙起,面色苍白,陆衷握拳坐在他塌边,看向程九问道:“什么时候能醒?”
程九叹了口气,停下手中的动作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榻上的陆焉生道:“我倒不愿他醒,醒不来便不必罚跪,躺在榻上,虽昏迷,但不至于伤身,还能修养,不醒也罢。”
这话里有话,似是在指摘陆衷不知心疼陆焉生身体,陆衷沉在荫蔽中,瞧不见神色,只见他膝上的拳头紧握,而后又松开,好似没听明白程九话里有话,起身甩袖道:“程九先生既是大夫,尽到自己本分便是,若是焉生的身子不好医治,那便不劳先生辛苦了。”
说罢便甩袖离去。
“欸!这算什么劳什子兄长?我心疼他还有错了?”看着陆衷离去的背影甩袖便骂,但那人好似什么都听不见,已抬步离去。
程九无奈,看向床榻上的陆焉生道:“你好似过得也不是很好。”
床榻上的陆焉生对外头的一切都浑然不知,只一味沉溺在往事梦里。
*前世*
大雨瓢泼,雨声淅淅沥沥,陆焉生眼睛紧紧的盯着前头院子,忽的眼睛一亮,盯着雨便跑了出去,一把拉住宁去,焦急问道:“怎么样?”
宁去边拧身上湿透的雨水边道:“问过了,明日盛大人便来接盛二姑娘去,已经定好了。”
陆焉生舔了舔舌尖,攥紧掌心问道:“就这些?没说旁的?”
“旁的?”他细细想了想才回复道:“没有。”
陆焉生闻声不免泄气,便席地坐在了湿漉漉的石阶上,撇了撇嘴道:“真记仇!”
宁去见雨水顺着风打进了屋檐里,很快便湿了陆焉生的肩头,便站起身来那袖子挡在他头顶,抿了抿唇道:“也不怪二姑娘,前些年人家巴巴的到您跟前请你去,您发了那样大的脾气,换谁都学乖了,怎会再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