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柏拉图

寒风中,林颂音在柏泽清转身就要离去的瞬间,突然抬起双手,攥住了他单薄的衣领。

随后她倾身,在他的唇角印下了一个吻。

原来,柏泽清嘴唇的温度和她是一样的。

只是,还没能等柏泽清有所反应,她就松开了手,也怔怔地站着,视线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柏泽清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的这张年轻的脸。

因为错愕,他的视线只是停留在她那双柔软的、刚刚在他唇上作过恶的双唇上。

许久,柏泽清一字一顿地问出口:“你在做什么?”

御寒的大衣被他披到了林颂音的身上,他该觉得冷的,但是此时此刻,柏泽清什么也感觉不到。

刚刚寒风中,那个瞬间消失的吻决计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因为太过出乎意料,柏泽清错过了林颂音眼底一闪而过的迷茫。

等到他再次将视线从她的嘴唇移向林颂音的眼睛时,她眼里浮现的又是这段时间里他所熟悉的狡黠和挑衅。

柏泽清已经有几日没见她对自己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林颂音轻轻地呼吸后,抬眼望向柏泽清。

身上还盖着他的大衣,林颂音双手抓住他大衣的衣角,上面似乎还停留着柏泽清的余温。

林颂音上下打量着他。

“干嘛这么看着我?”她努力摆出一张无谓的脸,“被别人做了这种不喜欢的事,心情很不愉快吧?”

柏泽清听到她说的话以后,难以言喻地盯着她,半晌才问:“什么?”

林颂音耸了耸肩,“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真的很烦你这样命令我、训斥我,就好像我是你的所有物一样。”

林颂音一刻也未停地说到这里,她几乎说服了自己。

有时候,林颂音真的很烦。

为什么要表现得这么关心她呢?

“我也想让你试一试被别人做了不喜欢的事是什么感觉。”林颂音说完以后,不再看他。

柏泽清的目光在这个寒冷的夜晚逐渐变得凌厉,“所以,你就因为这样……”

他望向林颂音的目光深沉复杂,不知道是不是林颂音的错觉,她甚至从柏泽清的语气里听出一丝还未宣之于口的恼怒。

是了,即使在影视剧里,这种戏码也只会发生在女人身上。

林颂音忽略自己从不久前看到他开始就要炸掉的心跳,作出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

“对,我就因为烦你所以强吻了你。”

柏泽清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像是在分辨她话里的真伪。

许久,他才沉沉地开口。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有所误会。”说到这里,柏泽清沉默了一瞬,“如果是,那我说声抱歉。”

林颂音从没想过,明明是她在未经柏泽清允许的情况下吻了他。

现在,却是他在给她道歉,多荒诞啊。

“其他女人主动亲你,你也会对她们道歉吗?”

柏泽清垂眸,目光晦涩盯着她。

“没有人这样做过,除了你。”

“哦。”林颂音点了点头,不自然地用手背摸了摸嘴巴,“不过你真的完全不用担心,我又不可能喜欢你,我说了,我只是不喜欢你你对着我总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样子。”

柏泽清闻言没有再说话。

他该松口气的。

林颂音说了,她不可能会喜欢他。

这再好不过。

今天晚上,柏泽清本来在和家人聚餐,饭局还没结束,就接到了刘妈的电话,问他林颂音是不是和他在一起,柏泽清自然说没有,下一刻刘妈就说林颂音失踪了,电话也打不通,她还没敢把这件事告诉易竞。

柏泽清不知联系了多少人,才查到她最后打车打到了墓园。

他找了一圈又一圈,别说人了,一个鬼影也没见到。

柏泽清想,可能刚刚他对她的态度确实有些过激。

于她而言,他什么人都不是。

“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柏泽清说。

林颂音不自在地别开脸,“知道了,你再唠叨下去的话,说不定我还会像刚才那样惹你生气。”

她说完这句话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莫名地说道,“不过你真的不用担心,你不知道吗?易竞会找你来管我,就是为了让我和别人联姻的。顺利的话,我会跟别人结婚,所以你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柏泽清的目光瞬间变得阴郁:“什么?”

林颂音忍住没去看他的表情,“这件事,他没告诉你吗?我还以为你对待他交代的事这么尽责,是因为你们亲如父子呢。不过这事也不重要,我跟你又没有很熟,不是么?”

柏泽清闻言,按捺住想要问些什么的冲动,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他承认自己内心里传来一阵压抑着的无名怒火,但他很清楚,那无关其他。

只是,他从没想过他答应易竞照看林颂音,最后竟然是为了这样荒谬、没有意义的事。

“确实不重要。”柏泽清只是点了点头,声音却随着体温逐渐转冷。

原来是这样,她会和别人结婚。

这下,他似乎真的可以放心了。

柏泽清想,这些事都与他没有关系。

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其实他很怕麻烦。

现在,麻烦至少不会属于他。

许久,柏泽清看到林颂音即使披着他的大衣,身体还在寒夜里瑟缩。

最后,他恢复了平静,简单地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林颂音不复刚才的狡黠,垂下双眼,安静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

之后,柏泽清开车将林颂音送回御林别墅的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到了御林别墅以后,刘妈就在外面等着他们。见到了柏先生的车后,她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再望向车内,即使隔着车窗,刘妈也敏锐地察觉出车内气氛的不寻常。

林颂音打开车门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大衣。

“你的衣服,还你。”

柏泽清侧了侧头,大约是出于礼貌,想看向与他说话的人,但最后视线依然注视着前方,克制地回道:

“不用,你穿着就好。”

林颂音也没有再推拒,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下次洗完让刘妈还给你。”

柏泽清低低地“嗯”了一声后,冷淡地说道:“我不送你进去了。”

林颂音点点头,说了一声拜拜后,转身就打开了车门。

下车后,刘妈见林颂音表情和脸色不是很好看,只是嘱咐她好好休息,没有再说其他。

林颂音回到自己的房间,卧室温暖,她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挂到衣架处,才发现自己这里已经留下了两件柏泽清的外套。

一次是今晚,上一次是他把她从酒吧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