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是例外, 我不会反感和你的任何接触。

——别人都不可以的,你都可以。

——温余,我烦谁也不会烦你。

无论在什么时候, 独一无二的特权都能不同程度地轻易俘获人心, 应该没有人能在知道自己对另一个人来说是最特殊的存在时还能保持淡定。

尤其当这个人是严琛。

叶温余只觉得脑袋里不知是弦还是铃铛, 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得叮叮当当直响, 吵得他脑袋嗡嗡的,半天静不下来。

一时满脑子绕来转去都是这几句话,他满心的受宠若惊。

可好像又不止受宠若惊。

读不懂多余的情绪, 它难解, 陌生, 似乎包裹在一团雾里,摸不着看不透,只是奇特的轻盈奇妙, 仿佛能为心脏插上翅膀漂浮升空。

“为什么?”

他轻声问严琛, 像是怕恍惚惊扰了什么, 甚至悄悄放轻了呼吸:“为什么,只有我可以?”

等待回复的几秒钟, 时间几乎静止。

紧接着, 他听见严琛的声音传来,清晰地灌入他的耳膜:“说不清, 只是在第一次靠近你, 就发现你对于我来说, 和别人都不一样。”

“或许再等等。”

严琛借着窗外的霓虹, 眼底盛放着显而易见的温柔, 直直望进他璀璨纯粹的眸子:“等我找到了答案, 再慢慢告诉你。”

-

池冬亭多喝了两杯, 不至于醉,但话痨的属性被充分激活了,一路又是唱歌又是讲单口相声,聒噪得像只喜鹊。

不过可惜了,今晚他的表演在叶温余这里全成了左耳进右耳出。

外院所在的宿舍区域很大,从入口进去,七拐八拐得绕好一阵才到他们那栋宿舍楼。

这一路上叶温余都处于一场无声的头脑风暴中。

严琛算是答应了吗?

算是吧,都已经给了他可以随便碰的特权,不是答应还能是什么?

可是他明明都还没有坦白……

恍惚之间,耳边似乎又响起了严琛和缓低沉的声音,他忍不住抬起手用力捂了一下耳朵,心跳被掠过的风拂得有些凌乱。

其实不必要纠结太多的,他这样告诉自己。

严琛已经答应了。

就算他还没有坦白,但严琛的话那么直白,也和同意了他的请求没有两样。

只要他坦诚把心里想的念的告诉他,没有悬念的,他一定会同意。

随便他怎么碰。

只有他可以碰。

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碰……

这句话就像是被开启了单句循环,不断在他脑海中被重复播放。

欣喜和冲动在胸口横冲直撞,他一边迫不及待想立刻把秘密对严琛全部和盘托出,好将心之所想付诸实践,一边却又心虚于暴露他或许强烈的目的性。

严琛才给出“必应金牌”,他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动机不纯全部摊牌。

虽然他确实动机不纯,可以这样急不可耐的,未免也太践踏人心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肩膀上突然扑过来一个人紧紧搂住他,使劲摇晃。

池冬亭大声喊:“温余!温余你觉得呢,你觉得呢你觉得呢?”

叶温余:“……”

叶温余根本没听他说话:“觉得什么?”

池冬亭:“你觉得我毕业可以去应聘相声演员吗?500块一个月我配拿吗?我到时候开单口相声专场,你会从法国特地飞回来给我捧场,给我带佛城钵钵鸡吗?”

叶温余:“………”

叶温余再次叹气,到了宿舍门口,一手扶着池冬亭,掏出校园卡刷开门扶他上楼。

池冬亭:“温余你说话啊,温余你为什么不说话,我看看,你长了嘴巴的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叶温余:“你可以,你很有天赋,相声界应该会很欢迎你。”

叶温余:“500你配,5000也配,多给自己一点信心。”

叶温余:“你开专场我会给你捧场,但是我应该不去法国,不用特意回来。”

叶温余:“钵钵鸡的话佛城太远了,芜城的可以吗?”

他耐心好,池冬亭问一句他答一句,直到把人照顾着上床躺好了,才开始收拾自己。

收拾自己洗头洗澡,洗脸刷牙,收拾一下宿舍的卫生,最后,再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

七摸八凑的做了好些,再去慢慢回想整理,思绪也更清晰了。

还是再过两天吧,他下了决定。

至少别显得这么迫不及待,好像除了明确的目的,他们之间就什么也没有了。

人的罪大恶极就是践踏别人的热忱捧出的真心,他不想做这么罪大恶极的人。

同时又实在过意不去。

严琛那么好,也对他那么好,从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就在帮他,借他衣服,还让他跑道。

再到后来主动帮他填补配音成员空缺,分明是他受命照顾严琛,相处了那么久,如今回头去想,反而是严琛照顾他更多些。

而他处心积虑地接近,只是为了满足自己不可告人的,得寸进尺的私心。

非周末的11点,准时断电熄灯。

视线骤然陷入黑暗,愧疚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快要把他淹没。

他躺在床上,手机屏幕被点亮又熄灭,忽明忽暗映照着他眼底勾缠凌乱的情绪。

漫长的十分钟后,对话框里终于由他主动弹出一条消息:

叶温余:【最近有比赛吗?】

对面的人同样没有睡,叶温余看见上方备注变成正在输入,很快一条消息回复过来:

严琛:【什么比赛。】

叶温余:【都可以,只要有你参加。】

严琛:【想来看?】

叶温余:【嗯。】

严琛:【为什么?】

叶温余:【多个观众,应该会更热闹一些。】

打字时手快还不觉得,等到发出去再看一遍,才觉得言语不止一点奇怪。

比赛一般都会有很多观众的,多一个少一个根本无关紧要。

叶温余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试图找到合理的理由解释:

叶温余:【我的意思是,我没怎么看过你们的比赛,想去看看凑一下热闹。】

叶温余:【如果不方便也没有关系。】

严琛:【方便。】

严琛:【正好下周五下午四点,在游泳馆有个训练赛。】

严琛:【记得过来。】

-

叶温余记着严琛的比赛在周五,而完全忘了在这之前,他们还有一个体测。

当然更意外的一点,他们的体测撞在了同一天同一节课。

“妈耶妈耶,要跟体院的凑一块儿体测,想想就,就……”

“就想死。”

“这有什么想死的,一起就一起呗。”

“你们女生是觉得无所谓,可对我们来说就是公开处刑啊公开处刑!”

“为什么?喔怕比不过?你们努努力跑赢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