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经过昨日的深思,元绿姝心态已然调整,就现在而言,她不可以再做任何多余的蠢事,尽量不被贺兰敏左右思想。

元绿姝环顾四周,她不愿被关在这一方屋宇,毫无自由可言。

然,还不至于想不开。

保持冷静。

她思量,就算贺兰敏关她,估计也不会关太久。

元绿姝见到贺兰敏那一刻,便知他又开始不正常。

因为他突然的动作,致使她指尖被针刺伤。

元绿姝吃痛之余,天旋地转,被贺兰敏带到一间密室。

随着暗门关闭,元绿姝眼眸最后一点光晕泯灭,视线被黑暗吞噬。

里面很冷,静得吓人。

元绿姝莫名觉着四面八方有什么东西席卷而来。

还好没闻到什么血腥味。

元绿姝不由回忆曾经在地牢目睹沈子言惨状的样子,胃里有些恶心。

她不知贺兰敏意图,昨日种种历历在目,她怕贺兰敏又作出什么难以想象的事,尽力用平常的语气道:“三郎,可以放我下来吗?”

话音未落,贺兰敏径自将元绿姝放下,默不作声把她钳制在怀,一只脚衔进元绿姝□□,微微顶着。

美人下裙面掖进,漫出长短不一的褶皱。

两个人贴得很近。

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隐隐还糅杂龙涎香的气味。

元绿姝预感不妙,身子也不太舒服,他又想做什么?

不等她反应,贺兰敏旋踵将有点儿沉的链条扣在元绿姝的右手腕上。

链条相互摩擦的声音在密室分外明晰。

细碎的哗啦声。

打得元绿姝措手不及。

感觉到手腕上的冰凉,饶是建立好心理防线,元绿姝依旧呆了呆,仰起头,怔怔问:“这是什么?”

贺兰敏没有回答,自顾自给自己栓上另一端的链铐。

待拷好,贺兰敏心中堆积的烦意和患得患失顿时全部烟消云散。

无人看到他神色缓和下来,愉悦地试着摇了摇手。

中间的链条垂坠弯曲,在两人手中间微微摇晃,间或有链子打在元绿姝的腿侧。

轻轻的链音进入两人耳膜中。

元绿姝慌神,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感觉到他落在她手上的目光。

随后,他握住她的手,带着她移动。

须臾,一盏灯亮起来。

灯火婆娑,刚好照亮眼前。

些许朦胧光线泼在两人身上,光晕在衣裳上流转开来。

光影浮掠,纤袅与扭曲的影子交织。

元绿姝低下眸,看到连接自己和贺兰敏的锁链。

鎏金色的链子,漂亮极了,链条上好似还刻着什么,看不真切。

目光一扬,她的右腕上链条纵横,如金色灵蛇盘踞缠绕,鳞片浮金,泛出冰寒阴冷的剔透质感。

腕骨内侧被摩擦,冰凉,没有一点儿温度,冷得元绿姝竟想打一个寒颤。

再仰目,对上贺兰敏,温暖的光线更衬出他眉目温和,眸光幽暗,面容甚至有几分宁和。

一条足链还不够?

这可不是人戴的饰物,而是锁链。

元绿姝嘴角翕动,张了张檀口,语气有些乞求:“......解开。”

“嘘。”贺兰敏抬手捂住元绿姝嘴巴,轮廓笼着阴影,“别说话,跟我走。”

贺兰敏举起灯盏,带元绿姝探寻他的密室。

密室不大。

有一张床榻,床头还有一盏孤灯。

“这里是......”元绿姝问,极力忽视存在感十分足的链子。

虽了解贺兰敏秉性,但她对贺兰敏其他事一概不知。

她想,孤军作战,她该试着真正知悉贺兰敏的一切,知己知彼,方可寻出法子。

就譬如贺兰敏上次带她去的暗牢,他还有多少秘密。

“我的地方。”他说。

元绿姝困惑。

贺兰敏又道:“看这边。”

伴随灯火寸移,密室的墙壁渐渐揭开它神秘未知的面纱。

是悬挂在墙壁上的画卷。

上面......是一个绝色女子。

元绿姝反应过来,这画中人不正是她吗?

她眼睛接着随光团走。

一幅又一幅的美人图出现在她的眼帘中。

墙壁上全是画,一模一样。

也全是她,俱是她冷冷淡淡的面容。

令人目眩,令人震撼。

这一刻,元绿姝也不知该作何感想,亦无法理解贺兰敏的行为。

他喜欢自己?可是,贺兰敏从未说过,她也感觉不到多少情愫。

贺兰敏不懂什么叫喜欢,他的喜爱就是强夺,他总是自以为对她好,从来不考虑她的感受。

同时,元绿姝根本想不明白,百思不得其解,贺兰敏到底看上她那一点,相貌吗?

“你......喜欢我?”

话音刚落,元绿姝才惊觉自己竟然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贺兰敏明显一愣,显然也是被元绿姝冷不丁的问话吓到了。

忽而,听到贺兰敏短促的轻笑,他松开元绿姝的柔荑。

锁链滑动,哗啦啦地响,打破诡异气氛。

他修长的手指挑起元绿姝的下巴,幽幽俯视元绿姝的脸。

烛火静止,背影摇曳。

贺兰敏的影子拉长,如同鬼魅。

分明是居高临下的姿态,他的眼底却溢出淡淡的茫然,“喜欢是什么?”

元绿姝尴尬又困窘,稍微定神后解释:“一种无关紧要的感情。”

无论贺兰敏是否对她真心存一分喜欢,皆与她无关,这份喜欢,她弃之如敝履,不会看一眼。

闻言,贺兰敏笑了一声,“我不是傻子,雉奴。”

“你是不是喜欢过你那前未婚夫。”他抛出一个沾着血的问题。

元绿姝矢口否认:“没有。”

“实话。”

“我们一起长大,自然有一定的情谊。”元绿姝提着心,踌躇道。

真是难听的回答,贺兰敏想。

“现在呢?”

元绿姝摇首。

“那你觉着是我好,还是那个六娘子好?”

元绿姝虽不解为何会绕到那个幼鱼身上,但还是曲意逢迎,含蓄道:“她不过一介外人。”

贺兰敏盯着元绿姝的眼,听出她话外意思:他和她是真正的夫妻,永远不可能分开。

贺兰敏眉头舒展,这话他爱听。

元绿姝看准时机:“三郎,解开。”

“像吗?”贺兰敏却恍若未闻,垂下手,扭头看画像,问。

元绿姝问:“嗯......你什么时候开始画的?”

贺兰敏温声:“自然在去年见到你的时候,那时技痒,又无物可入画,无处可下笔,便想到了你。”

“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张。”贺兰敏感叹道。

元绿姝无言,面对这么多涌入脑海的画卷,她只觉心情复杂,不,是隐隐爬上尾椎骨的毛骨悚然。

被一个不可用常理形容的疯子惦记,与之朝夕相处,还要忍受他时而的威胁,被迫接受他畸.形的想法,这谁能承当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