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第3/4页)

原本待在前院看书的班第,看到噶尔臧惊慌失措的跑过来,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呢,就从噶尔臧口中听到蒙古少年们因为沙俄兵卷入漠北战事里,就在巫|尔|衮的代领下,跑去后院里群殴彼得和其随从们出气!

听到这个消息,班第惊得拿在手里的书卷都脱手了,大吃一惊,忙跟着噶尔臧匆匆忙忙从前院跑来了后院,哪成想一进门入眼就瞧见戈落文和缅希科夫正人事不省地倒在地上,彼得也被打得奄奄一息,歪歪斜斜地站在地上淋雨,他眼皮子重重一跳,忙冲上前大声呵斥道。

班第是蒙古少年中年龄最大的人,不仅是默认的大公主额驸,还是两宫太后的娘家人,在训练营里的地位是很高的,而且在这群少年人心中很有权威。

义愤填膺、打红眼的蒙古少年们听到班第呵斥的声音都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隔着雨幕转身往后门处望。

班第瞧见巫|尔|衮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还准备往前用脚踹彼得,他忙撒开腿跑上前阻拦。

噶尔臧也忙跟上去,帮助班第,控制情绪失控的巫|尔|衮。

巫|尔|衮被身后的班第和噶尔臧搂着腰使劲儿往后拖,他像是一只被渔夫给用鱼钩钩住嘴的大鱼般,使出浑身的力气,拼命挣扎着,嗓音沙哑地哭嚎道:

“呜呜呜呜呜!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今个就要打死这个罗刹鬼子,呜呜呜呜呜,都是因为他们沙俄人显得没事干,臭不要脸地攻打漠北,若是他们不掺和噶尔丹的事儿,我阿兄怎么会死在沙俄兵的□□里!”

巫|尔|衮的双眼血红,歇斯底里地大吼着,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地鼓了起来:

“我阿兄今年才十八岁,才十八岁啊,刚刚成婚一个月,呜呜呜呜呜,他都说好今年端午来京城看我的,呜呜呜呜呜,现在他已经战死了咳咳咳咳咳咳咳!”

听到巫|尔|衮悲痛欲绝的吼完,就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

班第和噶尔臧听到他的话,心脏也是齐齐一颤。

漠南蒙古因为与漠北紧邻,故而漠南各部的王公们奉皇上之命当先锋军去支援漠北蒙古。

巫|尔|衮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淑慧大长公主矜贵的嫡长孙,太皇太后嫡亲的外曾孙都已经战死沙场了,那么其他出身比不上巫|尔|衮家族的,不也早就成花肥了嘛!

训练营的蒙古少年们皆是来自漠南的贵族子弟,在如今的局势下,自然都有亲人丧命于侵略者的屠刀下,因此才会跟着巫|尔|衮的动作,一拥而上暴打沙皇彼得。

班第看着巫|尔|衮一副快哭得昏厥过去的模样,心中也很不好受,但他还是顶着漫天的雨水,一双手腕像是铁钳子般牢牢地拽住拼命挣扎的巫|尔|衮,对着眼前的少年们继续哑着嗓子大吼道:

“没有人喜欢战|争的,只要开战,必定会有伤亡,如今蒙古、沙俄和大清三方的局势紧张极了,难道你们以为在这里把彼得给打死了,这场战|争就能避免的了吗?”

众人听着班第的吼声,齐齐默不作声。

班第抬起手随便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勉强让自己能够睁开眼,继续苦口婆心地规劝道:

“他是沙皇,你们今天把他打死了,没有一点用不说,相反保不准,待他一死,等明天沙俄就敢再派十万毛子冲到边境,到时候我们蒙古的勇士牺牲的更多!”

“如今的形势危急,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很悲痛,但是你们在这儿闹是没用的,我相信皇上和漠南的好儿郎们肯定会给我们死去的家人们报仇的!”

“对啊,你们瞧现在雨下得也越来越大了,雨珠打在脸上都疼,大家的火气也出了,都乖乖回屋子里吧,咱现在也和彼得生活了快一年了,虽然我们不是一国人,但也都知道他是性子不错之人,如今别说咱们了,连他不也是自身难保玛?这事儿其实还真得怨不到他身上,如果我们今天都淋病了,那不更是给皇上添麻烦吗?你们难不成不知道训练营里的太医都回宫里的太医院忙活了嘛?大家别再淋雨了,容易得风寒,都赶紧都散了吧,散了吧。”

站在班第身后的噶尔臧也忙挥着手高声喊着规劝道。

兴许这群蒙古少年们是真得打累了,也或许是不想再淋雨了。

噶尔臧和班第话音落下不久,一群蒙古少年们就面面相觑,紧跟着三三两两地分成,纷纷踩着湿漉漉的地砖快步转身离开了。

班第长舒了口气,又用眼神示意噶尔臧将站在原地不肯挪步的巫|尔|衮给强行拖走。

待噶尔臧死拉硬拽地将巫|尔|衮带走后,整个后院的空地上只剩下班第、彼得和倒在地上的戈洛文、缅希科夫。

班第看到彼得拉着缅希科夫的胳膊将缅希科夫的上半身拽起来,蹲下身子做势要将自己的心腹背起来运到屋子里,可他显然也是没力气了,怎么都背不起缅希科夫,班第不由微微拧了拧眉头,大步上前帮彼得的忙。

在班第的帮助下彼得总算是顺利的将昏迷不醒的缅希科夫和戈洛文背回了他们仨居住的套间屋子里。

班第帮助彼得将缅希科夫和戈洛文身上的湿衣服脱掉,换上干净衣服,将两个人并排放在外间的大床上,立刻面无表情地准备转身离开。

等两人擦肩而过时,彼得才对神色冰冷的班第开口喊道:

“多谢!”

班第闻言没有回头看彼得,只是短暂地停了一下脚步,就又迈着大步往前跨过门槛冒雨离开了。

实话说,彼得平日里和这群蒙古少年们还是相处的不错的,大家都是出身贵族,又都是岁数相近的少年。

看到如今闹成这个样子,他心里其实也闷闷的,憋得慌,目送着班第离开后,彼得叹了口气,紧紧握了握垂在身侧的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长睫毛眨了眨,遮盖住眼底的晦暗不明的神色,随后就转身去内室里拿出药箱从里面翻出跌打损伤的药酒给躺在床上的两个心腹上完药,最后他才给自己找出一身干净衣服换上,对着镜子给伤口涂药。

等到晚间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戈洛文和缅希科夫幽幽转醒,待俩人用手扶着他们疼的快要炸开的额头,慢吞吞的从床上坐起来后,就看到他们小沙皇颓丧地坐在地上,两条大长腿一个曲起来,一个平贴在地面上,背靠在墙上,耷拉着脑袋,如此失落的样子,手边只差一瓶伏特加,就能饮酒买醉了!

室内没有点蜡烛,光线很昏暗,俩人看不清彼得脸上的神情,但看到眼前这一幕后,皆是心脏一颤,忙哑声喊道:

“陛下!”

听到俩心腹的声音,彼得抬起头惊喜地往床上看了一眼,朦朦胧胧的只能看到俩黑黝黝的模糊人影,他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屋子中央的方桌旁,拿起桌子上的火折子将蜡烛给点燃,放在了一旁高高的鎏金烛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