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回什么?”南烟问。
“你想回什么就回什么, 不需要考虑我的想法,”齐聿礼坐回书桌旁,拿起手头的文件办公, 寡冷的声线毫无情绪地响起, “我和她没有什么可谈的内容。”
南烟坐在沙发上,视线一直缓缓跟着齐聿礼走动。
她忽然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和她是什么时候加的微信?”
“高中同学,应该很早就加了。”
“那你俩以前聊过天吗?”
“你可以看看有没有聊天记录。”
“聊天记录可以删了。”
话音落下。
南烟就看到齐聿礼从文件家里挪出视线, 低敛着的眉眼晦暗,眸色如窗外夜色般深重,肉眼可见的压迫感向南烟袭来。
胡搅蛮缠个什么劲儿?——南烟猜他会这么说。
“大晚上的非得和我闹一下?”
比她想的还要更通情达理一点儿的话。
“我才没有和你闹,”南烟把玩着他的手机, 边思考着如何回夏弦月消息,边心不在焉地和齐聿礼说话,“作为你的未婚妻,我大半夜看到我未婚夫手机里有个我不认识的陌生女人, 不应该问一下吗?”
“你不是认识她?”齐聿礼冷哼纠正。
“……”
“是认识, 你的追求者呢。”南烟将认识她的理由陈述出来。
莫名,气氛剑拔弩张。
齐聿礼从文件里抬眼, 他面无表情的脸, 已然是一种警告。
南烟适时噤声,注意力全回到手机的聊天界面里。
思考过后,南烟不痛不痒地回了夏弦月一条消息:【什么忙?】
夏弦月回得很快,然而,回的是条语音消息, 漫长的五十八秒。南烟眼底寒意一闪而过, 却还是默不作声地点开语音。
整个书房里, 盘旋着夏弦月那把优柔动听的好嗓子发出的声音。
——“是这样的, 丝禾要办一个旗袍大赛,我们邀请了许多的旗袍设计师参赛。南烟现在不也是在设计旗袍吗,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把南烟的联系方式推给我?我想邀请南烟充当此次设计大赛的评委。”
南烟听了一遍。
又听了一遍。
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夏弦月邀请她参加设计大赛,充当……评委?
以南烟的资历和作品,根本担不起评委这个头衔。
南烟掀眸看向齐聿礼,语气平静:“你有什么看法?”
齐聿礼将手头的文件翻页,折纸声中,他声音疏离冷淡:“丝禾品牌创办迄今不到二十年的时间,还没有锦琅府一半的时间长,你去当旗袍设计大赛的评委,是放低姿态。”
他又翻了一页文件,“我的看法是,这种降低身价的事,不适合你。”
他以上位者的姿态客观地评价此事,有理有据,南烟无法反驳。
“她应该邀请我奶奶才对,为什么会邀请我?”她想了想,问。
“不清楚。”
“你怎么会不清楚呢?”南烟一针见血,“她就是想看看自己暗恋多年的暗恋对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正好都是做旗袍的,她想看看我到底有什么本事。只是她的方式用得不对,要是邀请我去参赛,说不准我还会答应。评委……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南烟说完,才注意到齐聿礼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他忽地轻哂:“你不是知道吗,还问我干什么?”
南烟趴在沙发上,眨眨眼:“真是我猜的这样?”
齐聿礼清淡地“嗯”了声,未几,以经商多年的经验提醒她:“锦琅府分店的老师傅可能会被她邀请过去参赛,这种比赛,名义上是挖掘国内好的设计师,实际上就是一种变相的挖人——丝禾这些年的设计师,有大半都是从别家挖走的。”
商场上恶性竞争频繁,南烟不得不提防,惶惶惑惑地点了点头,兀自趴在沙发上发呆,寻求解决办法。
等到齐聿礼处理完公事,她还是一副茫茫然的模样。
齐聿礼叹了口气,起身过去,把她公主抱抱起,一路回到卧室。
南烟双手搂着他的后颈,忽然仰头沿着他的下颌好一顿亲,软着嗓和他撒娇:“你教教我怎么避免自家设计师被人挖走,好不好?”
“可以,但我得率先声明,我的学费可不便宜。”齐聿礼眸色渐深,颈间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
南烟舌尖舔过他的喉结,轻声:“没关系,我付得起。”
这份学费确实贵得让南烟第二天醒来,忍不住骂齐聿礼奸商的程度。
她浑身像是被车轱辘碾压过一般,疼又酸胀,身体没一处是属于自己的。下床洗漱时,她双腿都直打颤,洗漱完后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
下楼吃饭时,管家见到她,迎了上来:“太太,沈老夫人那边有位客人。”
奶奶?
南烟问他:“谁?”
管家答:“是夏弦月夏小姐,不知道太太您认不认得她?”
南烟登时没了用餐的兴致,满桌珍馐也没了胃口,她吩咐道:“备车。”
她是真的很讨厌有人碰她的奶奶,老人家早已退出尔虞我诈的名利场,怎么偏偏有人拿老人开刀?就连浑身杀伐气的齐聿礼,都不会算计到老人和小孩头上。
过去的路上,南烟通过平板看监控那边的画面。
对话和人物,一清二楚。
庆幸的是,夏弦月和老太太谈的话题多是些家长里短。
南烟到的时候,二人相谈盛欢。
沈老太太今儿个精神状态挺好的,窝在凉亭下朝南烟招手,声音洪亮,招呼着南烟:“烟儿,你怎么过来了?”
“今儿个没什么事儿,所以过来看看您。”南烟低敛着眸,坐在沈老太太边上,“怎么不在屋内待着,外面多热。”
“有风,不热,再说,总待在空调房对身体不好。”
老人家有老人家的说辞,常待在空调房对身体不好、老看手机对眼睛不好、在外用餐有害身体健康。
南烟拿她没辙。
沈老太太脸上笑眯眯的,给她俩介绍:“这位是你徐阿姨的外甥女,夏弦月,弦月,这是我孙女儿,南烟。”
“我们之前见过。”夏弦月道。
沈老太太没太多惊讶:“原来你俩认识啊。”
南烟淡笑:“嗯,她和三哥是高中同学。”
沈老太太:“弦月也和我说过,她和聿礼是老相识。”
老相识?
她巴不得是老相好吧!
南烟心底冷笑,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揣着进退有度的表情。
沈老太太倒是笑得欢实:“我和弦月的小姨也是老相识,她小姨,就是我之前老和你提起的那位徐阿姨,是丝禾品牌的主理人。当初她创办丝禾的时候,还来问过我呢。这么多年过去,丝禾发展的可比锦琅府好了不知多少倍。”
夏弦月:“丝禾是运气好,要论旗袍的代表品牌,还得是锦琅府。而且我小姨经常和我说,您是她的偶像,让我和您多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