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她的夫君,宛若恶鬼。

一听端顺王府四个字, 宋寻月心头兀自一紧,放下正在对比的耳环, 伸手接过, 将请帖打开。

帖子上写,十日后端顺王生辰,届时春暖花开,端顺王将于城外庄园举办赏春宴会, 邀请谢尧臣和她十日后去庄园赴宴。

宋寻月合上帖子, 不禁蹙眉, 也不知顾希文的事, 谢尧臣想出合适的法子没有?如今顾希文是端顺王府的幕僚, 想必也会在宴会上,或许是个机会。

宋寻月正琢磨着,便听见谢尧臣的脚步声, 转头正好见他从外头回来。

宋寻月将帖子递给他, 说道:“端顺王府的帖子。”

谢尧臣接过, 尚未打开便道:“二哥生辰宴的帖子吧?每年如此。”

打开后一看,确实是,谢尧臣便将其合上,扔去了一边桌上,见宋寻月耳环未戴,他照着选了一副适合她今日衣衫的耳环, 边给她戴, 边道:“还有十日, 我先跟顾希文通通气, 二哥生辰宴那日, 若有合适的时机, 就想法子掩护他从庄园逃出来。”

宋寻月忧心道:“那可得做隐蔽些,千万别叫你二哥查到你头上。”

谢尧臣点头道:“那肯定。”

说话间,谢尧臣已为宋寻月戴好耳环,后退一步看看,见相配得宜,冲她一笑道:“用膳。”

二人携手过去在桌边坐下,侍女们便开始陆续上菜,边吃饭,谢尧臣边对宋寻月道:“寻月,我有个打算。”

宋寻月咽下口中的粥,抬眼看着他问道:“什么打算?”

谢尧臣冲她抿唇一笑,神色间颇有些神秘,随后冲她挑眉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教你骑马吗?”

宋寻月不解摇摇头:“为什么?”就是之前忽然有一日,谢尧臣说天气渐暖,不如去庄园教她骑马,而她正好也想学,就去了,着实没有多问,反正他俩都闲,正好找点事做。

谢尧臣身子微微前倾,对她道:“我寻思等彻底你学会,咱俩就外出游历去。”

宋寻月闻言愣了一瞬,随后眼里便亮起灿烂的光,惊喜道:“出去玩?去哪里?去多久?”

她前后两辈子,就没离开过京城的地界!便是连京城里,都是嫁给谢尧臣后才能常常出去,对街道熟悉起来!

见她如此兴奋的神色,且连问三个问题,足可见他的王妃对此有多期待,谢尧臣示意布菜的星儿退下,然后亲自夹菜给他的王妃,这才徐徐道:“凡我大魏王土,皆可去。至于去多久,看你想在外头呆多久,若是喜欢一个地方,想多呆呆,那咱们就住上个把月,若是不喜某处,咱们呆几日便走,若是真有格外心仪之地,住上个几年都成。反正咱们呆在京里也没意思,何不多出去走走?既能游玩,又能……”

谢尧臣收住话,冲她暧昧抿唇,伸手指了指他们彼此。

宋寻月听罢整颗心便同那外头的春花般绽开,面上的期待和喜色完全藏不住。按谢尧臣这意思,岂不是日后便能过上游山玩水的大好日子?而且还是和心爱之人,一同走遍大魏大好河山!

宋寻月激动的咬唇,连碟里的菜都忘了吃,忙对谢尧臣道:“那等顾希文的事处理完,咱们住庄园去,我一定起早贪黑,抓紧学骑马!”

想想等她完全学会骑马之后,外头的山水那般美好,和谢尧臣一起策马同游,那该何等痛快?

谢尧臣没握筷子那只手,轻拍一下桌面,掷地有声道:“想一块了!正好庄园温泉那殿的改建已经在收尾,约莫过几日就能拾掇出来,若不然就二哥生辰宴那天吧,正好他的宴会也安排在城外,离我那儿不算远,从他园子里出来,咱俩就直接过去,在庄园住一阵子。”

宋寻月重重点头!满脸都是喜色,心下一开心,给谢尧臣夹了好些菜,还情不自禁柔声道:“三郎,你多吃点……”

在旁伺候的寄春、栀香、星儿等人,立时抿唇,相互打眼瞧瞧彼此,脸上都一副见着热闹的古怪笑意。

谢尧臣见她如此开心,心间成就感愈盛,欢欢喜喜的继续吃饭。前世他都是一个人出去,不想留在京里,实在是王府里的宋瑶月,于他而言,就好似精美的绸缎上滴上的一滴菜汤子,洗又洗不掉,委实难受,只好远离京城,眼不见为净。

但现在不同,前世看过的那些美景,他想带宋寻月一起去看看,甚至还想和她一起去更多没去过的地方,留下独属于他们的美好回忆。

说起美好回忆……谢尧臣抬眼看了眼正在吃饭的宋寻月,唇边再次挂上浅淡的笑意。

庄园那边山半腰的温泉殿,是在不僭越的情况下,按照行宫的水准复刻的,内里着实是漂亮,但他还做了一些改动,温泉也在殿中,修成了汤池,其余一些装饰,仿了古风,比如桌椅床榻,多席地铺就,实在是谈情说爱,温情缱绻的好地方。

不如提前吩咐下去,在他们去的头一天晚上,将殿里轻纱帐幔,都换做妃色等一看便觉情欲浓郁的颜色,再叫提前送去上好的酒水,还有南边运来的新鲜水果,殿外还可安排乐师奏乐,到时在殿里,听着便是隐约丝竹,会更美妙。如此这般,甚好!到时尽可同他的王妃尽兴温存一夜。

谢尧臣想着,唇边笑意愈浓,然而落在宋寻月眼里,便是他看着粥碗出神傻笑,宋寻月伸手轻点一下桌面,道:“想什么呢?”

谢尧臣惊醒过来,冲她不好意思的笑笑,随后道:“到时你就知道了。”

宋寻月冲他皱皱鼻,轻哼一声,继续低头吃饭。

而端顺王府的宋瑶月,在顾希文手底下战战兢兢呆了好几日,她方才发觉,顾希文的性子,许是根本不是她一直以来以为的那样。他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再也没了从前的温润,转而像一只地狱来的恶鬼。

这些日子在房里,她像个低贱的婢女一样,需得伺候他每日一应所需。可若只是伺候便也罢了,偏生他格外苛刻,笔摆不对位置,茶水略烫或略凉些,他都会毫无征兆的暴怒。

这几日,她委实战战兢兢,生怕不知什么时候,他就会暴怒发火。且她发觉顾希文很是奇怪,他仿佛不能接受万事有半点不从他心意之处,他每次发火,都不像是故意找她的事。

就比如搁笔的位置,若是不按照他的习惯来,他取笔是便会拿错,他便会暴怒,责难她的同时,他话里话外间,还会抱怨为何他的人生,连一根笔的主都做不了,都不能按照他的心意。

如此这些已经足够令她痛苦,可还不止如此,到了夜里,他还要叫她在塌边守夜伺候,常常夜不得安眠,若非他不能人道,全不碰她,恐怕她会更加痛苦。

短短几日,她便已觉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