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穿

卫听春整个人都傻了,薛盈坐在长榻边上,垂头对上她震惊的视线,慢慢勾唇笑了。

刹那间卫听春恍若看见盛放的寒梅随风飘落,簌簌飞红染白雪,美得令人心惊。

“来人,”薛盈招呼人进来,进来的是个身着靛青色服制的小太监,面皮肃静眉眼低垂,压着声音十分沉稳道:“太子殿下,奴才在。”

“此人……”薛盈看向卫听春,面上带着笑意,微微歪头,倾身饶有兴味地凑近她,柔声问,“你既是九哥给孤选的人,这般精挑细选,名字定然也是极美的,你叫什么?”

卫听春整个人都傻了,不知道剧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薛盈放在膝盖上的手,虽然消瘦却如青竹修长匀称。

分明看上去干瘦有力,掐死她用不了五分钟,他为什么不掐她!

这是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

“大胆!”卫听春愣了太久,那个太监低声呵斥道,“太子问话,还不立即回答!”

这太监嗓音压低声线只能算是中性,听着倒也还好。

但是一提高声音,音色立即尖锐得像是新开封的粉笔刮黑板,钻人耳膜。

卫听春被吓了一个哆嗦,薛盈立刻侧头看去,那个凶卫听春的太监见薛盈面色变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朝着地上一磕,快速说道:“奴才该死!”

卫听春并没有看到薛盈凶那个太监的样子有多可怕,她这时候抬头看向薛盈,看到的还是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

虽然这笑意未达眼底,但是卫听春早多少年就已经习惯了薛盈那双死水一样的眼睛,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觉得他阴鸷诡异,只觉得这孩子心中有郁结难解。

薛盈这时候彻底对着卫听春倾身,就快贴到她脸上看她了,他手肘撑在他自己的膝盖上,半点不曾动怒,饶有兴致地又问了一遍:“你的名字是什么?”

卫听春拿到的这个炮灰剧本,人物下线实在是太快了,且应该是那种在剧情中没有任何后续牵扯的人,因此资料并不全。

除了一点容貌描写,什么都没有。

她穿越过后,系统自动把她本身的资料和这个角色捏了一下。

所以现在她叫——卫听春。

靠!

卫听春脑中闪过她在其他世界的名字,她可以随便说一个,信口胡诌一个。

只要她说出来,系统都会为她自动更正的。

但是她面对薛盈这张脸,本能让她不想去扯那些乱七八糟的,虽然还是对目前这崩乱的剧情十分迷茫,她也还是如实道:“回太子殿下,奴婢叫……听春。”

奴婢一般都是没有姓的。

她这个带春的名字,还是挺符合奴婢的名字的。

“听春……”薛盈眉梢不着痕迹地一跳。

“听春……”他仔仔细细地咀嚼这两个字,在他的舌尖齿间穿梭不过,有种自己总算能够触碰到她的兴奋。

薛盈记得清清楚楚,五岁那年给他喂过参茶后死去的那个小太监,也叫听春。

奴婢的名字有所重合,其实并不稀奇,但是在宫中死去的人的名字,还是那样被缢首而死,至少这一朝这一代,稍微避讳一点的主子,都不会给奴才再取这样的名字。

所以……这是她真正的名字吗?

那这个样子呢?

薛盈定定看着她,半晌后低低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过于好笑的事情,笑得不可抑制。

他笑得有点可怕,屋子里其他本来似柱子站着的侍从婢女,全都跪地匍匐,大气不敢喘。

薛盈发现他根本连面前这人到底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或许……神明是不分男女的吧。

“好名字,孤很喜欢。”

薛盈伸手直接把卫听春拉着手臂给扶起来,而后还好整以暇地给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和头发。

眸光流连在卫听春的身上,看上去真的像是满意极了她这副姿容。

再度开口吩咐屋内侍从道:“准备准备,今夜孤……要好好享用一番九哥送来的美人。”

伏地的太监后脊一颤,立刻应是。

朝后爬着退了几步,而后立刻一溜小跑出去了。

“你们都下去,美人胆子小,孤好生安抚她一番。”

所有静立的侍从婢女也都下去了。

薛盈站在卫听春的面前,视线一直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脸,他观察着她的神色,揣测着她的意图。

他不敢有半点分神放松,他甚至抬起手,抓住了卫听春的一条手臂。

生怕自己一错神,她就要再度离开了。

就如四年前一样。

卫听春现在是云里雾里,见人都退下去了,又看向了桌案上那盏带毒的茶。

“太子殿下,”卫听春挣了一下,没挣开薛盈的手,但好歹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奴婢给太子殿下下毒,殿下为何不处置奴婢?”

卫听春觉得,她还能再抢救一下这个混乱的剧情。

“是剧毒,见血封喉的。太子殿下应当立即治奴婢死罪!”

赶紧掐死我啊!

卫听春真的觉得她再不死,可能会出大问题。

薛盈侧头也看了一眼桌案,而后近乎温柔地问卫听春,“你希望我喝那个吗?”

他说:“你若是希望,我便喝。”

他说着松开卫听春,直接去拿那个茶碗,掀开盖子仰头就要豪迈饮毒。

卫听春是蹦起来给他打掉的,毕竟她这身体的小个子,和已经抽枝发条成大树的薛盈相比,太悬殊了。

她站起来只到薛盈的胸口啊。

薛盈目测得有一米八八以上。而她这身体撑死一米六。

看来这孩子后来确实有好好吃饭。

茶碗碎裂的声音“砰”地响起,伴随着薛盈一连串的轻笑声,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这要是换个人来听,肯定吓死了。因为太子薛盈性情暴虐恣睢,手上沾染人命无数。

除了将皇帝放在眼中,简直目中无人,仗着皇帝的宠爱,他什么天大的篓子都敢捅,多危险的事情都敢去做。

箭矢利刃穿胸,依旧能饮酒作乐,简直不像个人。

他就是皇帝的一把尖刀、一条疯狗。

可是卫听春什么都不知道,她没有那么多的剧情,更不知道她的小孩这些年长成了一个多么令人畏惧的怪物。

她甚至觉得薛盈的笑声听起来有点让人心酸。

好在薛盈很快不笑了,他又拉住了卫听春的手,目光灼灼盯着她说:“你不舍得孤死,孤又怎么舍得你死?”

卫听春一张小脸愁得五官都快集结到一起了。

薛盈却道:“留在孤身边,孤宠你。孤给你这天下最好的一切!”

他不理会卫听春难以形容的表情,拉扯着卫听春,紧紧攥住她的右手。

在这奢靡的宫殿里面转了起来,走到屏风前,说道:“这屏风乃是前朝大家所绘,已经绝迹,孤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