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干活中
上午的课程, 粗略讲完了子宫形态、胎动、胎体。
下午,程丹若又拿出了听诊器示范:“胎儿在妇人腹中, 难以观察, 用这个能听见孩子的心跳声,不过,要一百五十天左右才行。”
为示范, 专门找了个大肚子的产妇, 让稳婆们挨个上前听音。
这是个稀罕玩意儿,效果也立竿见影, 稳婆们议论纷纷, 头回被镇住了。
程丹若给她们一人发了一个, 宣布下课。
看看怀表, 才四点, 没到谢玄英散衙的时候,便不急着走,问两个内侍要来记录的内容, 耐心检查可有遗漏。
没有。
怪不得太监能搞出司礼监呢, 这秘书工作可真不错。
程丹若不禁展露笑颜:“写得很好,辛苦你们了。”她想了想, 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庄柒。”
“奴婢王莲。”
“多谢你们襄助。”程丹若也不给钱,反倒说, “以后还要麻烦你们了,这字写得真好。”
两个老内侍立马笑开了:“不敢当夫人谬赞,也就这点笔墨文章拿得出手了。”
程丹若道:“这字一看就是持之以恒练出来的, 赏心悦目。”
她仔细收好纸稿,“明儿还是这时候, 劳驾你们准时来。”
“夫人放心,必不误您的差事。”
程丹若让小雀送他们出去。
小雀嘴甜:“两位伯伯请。”又给他们塞了荷包,“天冷,喝杯热茶暖暖。”
她虚岁十五,小时候营养不好,还没发育起来,干瘦得一个小丫头片子,长得也不漂亮,人如其名,像只小麻雀。
但这样的外表,才更符合内侍记忆中的亲人,或是妹妹,或是侄女,反正也是灰不溜秋的小土豆。
他们也客气:“姑娘留步。”
小雀坚持送到门口。
两个内侍在她的目送下上了马车,拢拢袖筒。
一个说:“怪不得都说宁远夫人好性儿,对咱们都和颜悦色的。”
一个却说:“哪里是咱们,老哥哥们的面子罢了。”
第一个人看看同伴,闭眼不吭声了。
“哟,一钱银子。”第二个人打开荷包,“走,喝羊汤去,暖暖手。”
“还要回去复命呢。”
“罢了,改日吧,天可真冷。”
马车在雪地里碾出一道蜿蜒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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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丹若彻底过上了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
早晨和谢玄英一起上班,傍晚他接她下班,回到家吃晚饭,把积攒的家务事给处理了。
然后一个干公务,一个备课翻书,各忙各的。
忙完洗漱,钻被窝睡觉。
谢玄英和她说起了今天的工作,年初无大事,基本上就是把年前挤压的世袭问题处理了。
一般都是爹没了,或是兄长死而无后,子弟继承。还有冬天过去,几个马场的损失汇报一下,去年仓库的损耗也是,弓坏了,刀锈了,各部门申请重新采购,又是花销。
里头水分很大,还得和户部、工部扯皮,烦得很。
程丹若就和他说今天教的内容。
而谢玄英学习业余知识,向来不遗余力,很快在她身上比划了起来。
“孩子越长越大,就会挤压五脏,所以孕妇经常要更衣,忍不住。”牵扯到自己的专业,程丹若忍不住讲得很仔细,“胎位也有几种,头朝下是最好的,斜的可能自己转过来,但要是横的就麻烦了,你看宫颈只有这么大——”
话音戛然而止。
她掀起眼皮:“你干什么?”
“你又不受这个罪,我就听听得了。”他承认自己开小差,也坚决不挪手。
程丹若:“万一我怀了呢?”
谢玄英沉默片时,抽回手:“早点歇息,明日我还是七点叫你。”
她绷不住笑了,亲自验证:“真的假的,这就没兴致了?噢。”
还是有的。
毕竟年轻。
可惜年轻不常有,谢玄英翻过年,实足二十六了,再过五年就三十岁。
三十岁肯定没有现在香。
程丹若顿时改了主意,故意道:“不然,给你讲讲男人的?”
谢玄英清清嗓子,“勉为其难”继续向学:“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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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讲课,下班亲热,身心都很充实。
可惜,上课的时间总归是短暂的,把妇产科的知识囫囵过一遍后,就是十分严肃的实战环节了。
稳婆们都有自己的客源,每一个都要按照程丹若的要求,提前进行检查,如果遇到难产,就得通知她过去查看。
说句实话,顺产何必要程丹若呢?
论经验,其实还是什么都不懂的稳婆懂得多。
她防着的就是难产。
难产,医学上称为异常分娩,大致可分为产力异常、产道异常、胎儿异常。
产力异常主要是宫缩乏力或宫缩过强,乏力会导致孩子出不来,过强则容易出现急产,产道则和骨盆有关,这个最好在怀孕后期,提前为产妇做检查,以便早日确定分娩方式。
程丹若只抄下了相关笔记,还没有亲手试验过,准备找机会验证一二。
她看过稳婆们的作业,其中周稳婆就提到,她曾为在产道里的胎儿调整胎头,使其顺利生产。这可能就是中骨盆狭窄导致的问题。
但一般来说,难产最常见的是胎位异常。
脚先出来,肩膀先出来,屁股先出来,都是常见的疑难问题,也是导致胎儿和产妇死亡的重要原因。
之后七八个月,程丹若打算能看多少难产,看多少难产,攒下来的经验就算后妃用不到,外面肯定有人用得到。
她再写本专讲接生的书。
里头夹点私货,说裹脚的女人不好生孩子,杀一杀歪风邪气。
想想就心热。
干活。
程丹若又恢复了往常的作息,每天上午处理家事,谢玄英清理过一遍后,下人们更听话了,省力不少。下午则学习实验,天气好能出门,就到玻璃作坊去视察一下。
她有自己的作坊了。
家里财政吃紧,谢玄英没有逞强,买的五六人的小作坊,是人家大银楼老东家嗝屁了,不肖子孙拆分卖出来的。
玻璃是金贵物件,卖得贵,但好技艺的老师傅不多,各家还有秘方,有的人家做出来的透,有的就不行。
这家作坊的玻璃就不怎么样,师傅本事也不够,做出来的玻璃灰不溜秋的,一直半死不活。
谢玄英买的时候,一个空壳二百两,加老师傅学徒五百两。
他没要人,只要空壳。
然后,转头去御用监“借”了两个工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