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江予脸上血色尽失, 耳边充斥着嗡嗡声,庄敛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国度传来,“你的心跳跳得很快。”

他低声说,“怎么了?”

江予惊惶地反应过来关掉手机, 双眼无神, 喃喃说,“没事。”

说完, 他又无意识重复了一遍, “没事。”

落日的余晖扑洒到了沙发的位置,刚才还晒得人燥热的夕阳仿佛突然间失去了温度, 江予此时如坠冰窟, 浑身冰凉,只有横在腰间的手臂散发着阵阵温热, 以及胸口滚热的吐息。

江予簌簌发抖的身体被揽在庄敛怀里, 庄敛抱他抱得好紧, 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安全。

“你在发抖。”庄敛突然说,稍稍远离了一点, 抬起头看着江予。

江予心脏阵阵发冷,捡起沙发上的毛衣穿上,依旧没起什么作用, 过了会才声如蚊呐地说,“帮帮我, 庄敛。”

他的声音低到含糊不清,以至于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他说的到底是“抱抱我”还是“帮帮我”。

庄敛平静地注视着他,然后低低地说, “坐我怀里来,我抱着你。”

江予几乎是迫不及待就坐了下来, 感受到庄敛的体温逐渐包裹住他,驱散了骇人的寒意。

庄敛从背后抱着他,两只手捧着他的双手在身前捂着,胸膛紧紧贴着他的后背,感受着江予依赖地在他怀里渐渐停止了轻颤,无声笑了一下。

江予微微怔愣,目光有些发直。

“别怕。”庄敛说。

江予感觉他在他身后贴得很近,说话时的呼吸都喷洒到了他的耳根,痒得他下意识在肩膀上蹭了蹭。

然后又听见庄敛问他,“什么时候去看?”

江予费了一会劲才想起来庄敛这么问的原因,滞涩的脑袋缓慢恢复运转,张嘴缓缓吐出一口闷气,才很轻地说,“下周末。”

庄老爷子的寿宴在下周五,这次连文珊和江赟都收到了庄家的邀请函,江予估计也得去。

“好。”庄敛说。

“……”江予转头,看见庄敛正盯着他看,顿了下才说,“你眼睛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庄敛沉默地摇了下头。

“几点了?”江予问,从庄敛怀里起身,已经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了不少,深吸了口气把剩下那点恐慌压下去,勉强笑了一下说,“是不是该回学校了?”

他的手机就躺在沙发上。

庄敛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让江予看时间。

下午六点半,快上晚自习了。

“走吧。”江予收起医药箱放回茶几下面,站起身的时候目光忽然掠到了主卧的门,一顿。

——他记得他上次来的时候主卧的门把手还是完好无损的,现在的门把手的位置却只有一个洞,门把手不见了。

从这个洞都能看见卧室里。

“你家门怎么了?”江予问,有些惊讶。

庄敛语气很淡,“被人砸了。”

“谁?”

“陈繁。”

江予神情紧张道,“他来找你了?他有没有打你?”

上次陈繁不怀好意给庄敛撺局庄敛没去,陈繁难道一直记仇到现在?

……这也太小肚鸡肠了。

“他来砸的那天我不在。” 庄敛淡淡说,“我在你家。”

江予松了口气,庆幸地说,“那就好。”

庄敛已经走到了玄关,手压着把手打开门,“嗯”了声说,“走了。”

江予抓起放在茶几上的眼药水快步追了上去。

老旧的居民楼白天的楼道也很暗,每层楼都只有一盏光线昏暗的声控灯,背光的楼道有一种特别的阴凉。江予打了个哆嗦,快步跟上庄敛,抓住了他的手臂。

庄敛回头盯了一眼,很快就转了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楼梯间充斥着他们的脚步声。

他们下到三楼,三楼的声控灯闪了两下,彻底熄了下去。

江予剁了几下脚,还是没唤醒声控灯,下意识往庄敛身边贴了贴,到了二楼还是这样,小声地“咦”了一下,“都坏了吗?”

上次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嗯。”庄敛在黑暗中握住了他的手腕,淡淡地说,“害怕就拉着我。”

滚热的掌心贴在脉搏处,江予摸索着下楼,忽然感觉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紧接着听见庄敛低哑的嗓音,“小心,别扭到脚。”

江予默不作声地摸了摸耳垂,过了一会才沉闷地说,“……哦。”

两人花了一会功夫才从居民楼出来,出来之后庄敛没松手,江予也没吭声,被他拉着走,到了教室才被放开。

上课铃响起的前一秒江予才回到座位,他才刚坐下,物理老师就进来了。

“这节课讲月考试卷。”物理老师拿起戴子明的试卷说,让他和同学一起看。戴子明是他的课代表,被他拿走了试卷就搬着椅子坐到了江予身边。

物理老师瞥了他俩一眼,没说什么,开始讲题。

江予原本瞥见桌角的牛奶杯联想到了那个变态发给他的短信有些惊惧,但戴子明坐了过来陪他,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让他感觉安心了一点。

牛奶杯里还剩一点牛奶,江予直接把它还给了戴子明,压低声音说,“拿走,下次别给我带了。”

“??”戴子明一脸茫然,“你不是喜欢喝吗?我妈特意让我带给你的。”

江予嫌恶地说,“不喝了。”

那个变态说要在他的牛奶里放那个东西,他怕哪天不小心真的喝到了……

好恶心。

“好吧。”戴子明探身把牛奶杯放回了自己座位。

江予往戴子明身边挤了挤,认真听物理老师讲题,红色笔墨写满了整张试卷,下课的时候将没记住的公式誊到了笔记本上。

教室外面有些喧闹,江予抵了下助听器,没看见教室外有人探进头看了他一眼。

最后一节课是老舒的课,老舒拿着成绩单进来,让坐在后门的苏磊关上门,然后才对这次月考进行总结,最后才让他们换座位。

“你们学长学姐都知道,我带的每一届学生每次月考之后就会换座位。”老舒老神在在地拧开保温杯吹了吹热气,“座位根据自己意愿决定,能不能坐到想要的位置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全班的同学都被赶出了教室站着,被挨个叫名字进去。

江予这次月考考得不错,在班级排名第五,进去的时候看见左边的座位上坐着庄敛。江予看着有些开心,看了眼讲台上的老舒,回自己原本的座位上坐下,没说话,但手放在下面给庄敛发消息。

手碰到手机时一顿,有些心惊胆战地先唤醒屏幕扫了眼,没发现有陌生短信,松了口气,才点进了微信。

微信顶部却有一条新消息。

是那天和他搭档录高二月考英语听力的白苓发来的。

白苓:卧槽,我听说那个傻逼在打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