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成亲,下◎
出嫁前,嬷嬷和惠娘就不止一次地告诉过公孙遥关于夫妻之间的那点事情。
她们说,做那种事情的不一定是夫妻,但夫妻之间,是一定会做那种事情的;
她们还给她看了传说中的避火图,告诉她新婚夜可以怎样叫自己少遭些罪。
公孙遥当时听是听进去了,但想着若要她真的同那个叫李怀叙的男人新婚夜就不明不白做这种事情,还不如一刀杀了她来的痛快。
她羞耻,也觉眼前此人,并非良人。
她看着这个浑身沾满酒气的男人如饿狼扑食般再次扑向自己,全身上下每一缕汗毛顿时都写满了拒绝。
可这容不得她拒绝。
男人的身板与力气实在是太大,像个庞然大物般压在她的身上,便制住了她几乎所有的动作。
“娘子……”
她听见李怀叙又在黏黏糊糊地喊她。
“我家娘子真是好看,我替娘子宽衣解带,娘子也替我宽衣解带,我们一起就寝吧……”
他解开了公孙遥的腰带后,便一只手锢在了公孙遥的腰间,另一只手则相当礼尚往来地,拉着公孙遥的手也到了他的腰间。
他声色困倦,说话间还打起了哈欠,脑袋蹭着公孙遥的肩窝,抬腿将自己换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公孙遥一瞬间,震惊与屈辱全部爬上心头。
“你……”她似要发火。
“娘子赶快吧,为夫困了,早点解开这腰带,你我也好早点安睡。”
可被李怀叙一句简短的催促打断。
她眨了下眼,听出他话音里浓浓的困意。
“知,知道了,我快了……”她思考了不过片刻,原本想要与他硬碰硬的姿态便立马换成了僵硬的虚与委蛇。
“我还没有解过男人的腰带,你别急……”
她想,能把这个人拖睡着,总好过要跟他继续折腾,又陷入新一轮的蛮横挣扎来的好。
于是她双手假模假样的,在他的腰间开始不断游走,希冀他能在自己解开腰带前,彻底睡着。
被他这么抱着实在太不舒服,在他睡着后,她一定要想办法赶紧将他挪开,自己也换个舒服的姿势。
可想要李怀叙睡着,到底也没有那么容易。
公孙遥一边留心倾听着他的呼吸,一边又要不断在他的腰间进行摸索,近距离闻着他身上弥漫的酒味,渐渐便也觉得头昏脑胀,意识模糊不清。
加之男人的腰,与姑娘家的实在也没什么不同,除了宽了一点,板硬了一点,她摸来摸去,起初还有点新鲜的好奇,到最后,只剩下烦闷的无趣。
终于,在把醉酒的李怀叙彻底哄睡着前,她居然自己先睡死了过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后的片刻之内,原本趴在她肩上已经快要不省人事的酒鬼,突然又睁开了眼睛,神色甚是清明。
—
翌日晨醒,屋内的蜡烛燃了一夜。
房中床榻上帐子未放,被褥倒是已经不知何时被翻开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公孙遥于暖和的锦被中睁眼,察觉到腰间搭着一只很重的手。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只男人的手。
她脑袋混沌须臾,不过片刻又睁大了眼睛。
她转过身去,瞧见躺在自己身后距离极近的一张俊脸。
是李怀叙的脸。
她再往前靠一点,就能碰到他的鼻尖,贴着他的额头。
她不禁呼吸轻轻一滞,有些回想不起来昨夜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到底为何她同李怀叙便会睡在了一床被子里。
虽然……好像除了这等结果,他们也没有第二种可能可以选。
她有些纠结,又有些幽怨地瞪了眼他,搬开他似铁锤般沉重的手臂之后,摸了摸自己浑身上下。
万幸,身上里衣都是完好的,身子也没有任何的不适。
只是大红的喜服外衣不知何时被人褪去,掉落在了床前地上。
她张望了眼,立马便又转身回去看那醉鬼。
这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不是她便是他,自然别无第三种可能。
想起昨夜的那番折腾,她俯身过去,想要将这醉鬼打醒。
但就在她低头靠近的一刹那,原本还好好睡着觉的人,便仿佛会预判似的,突然睁开了一双天生会笑的桃花眼。
公孙遥动作与叫嚷都已经准备就绪,却全然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醒来。
“皇子妃这是……?”
李怀叙眯着尚未清醒的眼眸,看着抱着枕头快趴到自己身上的女人,语气似疑惑,又显滑稽。
“不,不小心……”
“不小心在床上跌倒,快摔到我身上了?”
李怀叙勾了勾唇角,替她将拙劣又磕磕绊绊的借口补完。
公孙遥脸上一时有点挂不住,结结巴巴继续找着借口道:“不,不是,我本是想叫你起身的,我们巳时便要去拜见陛下与皇后娘娘,午时还要陪淑妃娘娘用饭,断不能迟了。”
“皇子妃叫人起身,都喜欢贴的这么近?”他继续逼问。
“我不是……”公孙遥欲言又止。
我不是想要拿枕头将你打醒么?
李怀叙似乎看出她的别扭,轻轻啧了一声,大发慈悲地抬了抬腿,道:“行吧,我明白了,看在你坚持不懈用心良苦的份上,我就勉勉强强满足一下皇子妃的要求。”
公孙遥又登时疑惑。
可马上她便知道李怀叙说的是何意思了。
他藏在被窝底下极不安分的脚,正一点一点地跨越该有的界限,搭在了她的小腿肚上。
春日里衣料轻薄,他炙热的触感极其清晰。
“你……混账!”
反应过来的她涨红了脸,直接踢开他的脚,在榻上跪坐起来,离他老远。
李怀叙悠哉悠哉,眨着亮闪闪的桃花眼:“我怎么混账了?难道皇子妃不是这个意思?”
公孙遥辩解:“我从无此意!”
“那昨夜是谁睡着了非要扒我的腰带,把我弄醒不说,还死活要我给你脱衣服,盖被子的?”李怀叙好整以暇,一只手支着脑袋,继续悠悠闲闲地看着她。
“你胡说!”公孙遥自是第一时候反驳,“我睡着了是天底下最安稳之人,怎可能缠着你胡来?”
“没缠着我胡来,那我是自己吃饱了撑的,喝醉了又醒过来,主动帮你脱衣服,主动帮你盖被子的?”
那好像……也不太可能……
公孙遥迟疑了。
昨夜那纨绔喝的烂醉,指望他能主动醒来照顾人,那不是天方夜谭?
可她今早的确是外衣也脱了,夜里睡觉时被子也盖的好好的,难道……还真是她把他缠醒,要他做的?
可她昨夜也没喝酒啊,怎可能做那种事?
不对,是喝了一杯的。
合卺酒。
可不过一杯,也不至于夜半会突发情况,起来发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