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郝娴的舞跳起来自己都怕, 奈何一堆不明真相的群众跟着瞎起哄。

万乐天还没说什么,轩邈掌座先被激上了头。

“斗舞?倒是新鲜有趣,只要不伤害弟子性命, 我们又如何比不得?”

轩邈掌座隔过万乐天看妙音掌门:“妙掌门,我们第一次斗舞, 若有其他章程, 还望提前告知。”

“合欢宗果真爽快大气!”

妙音掌门虽脸上带笑, 眼中却闪着两团小火苗, 充满了兴奋的斗志。

“既是我们发出提议, 那斗舞的曲子便由你们来选, 相同的曲子, 我妙音与你合欢各派一名弟子登场,同时演绎, 谁票低,谁便输。”

“诶诶!”

万乐天插嘴。

“前面还有比完的呢。”

妙涧月:“输者, 票数直接归零,赢者才可同其他参赛修者评比分数高低!万掌门可敢应战?”

“敢!为何不敢!”

轩邈掌座再一次无视万乐天, 直接应了妙涧月的提议。

“我们选曲倒也不必, 直接抽签决定好了, 随机抽取五十位观众,再从这五十位观众提议的曲目中随机选择十首, 可好?”

妙涧月一拍巴掌, 只觉轩邈掌座真是个妙人,她喜欢的很。

“好!就这么定了!”

天音掌座为这场比赛准备了大半个月的新曲,如今竟莫名其妙全部作废。

“不是、我说你们这也太儿戏了, 我那曲子可是……”

妙涧月打断他, 对万乐天道。

“如今见合欢有如此胸襟气魄, 妙音很是敬仰,无论这场比试的结果如何,当初同万掌门说的事情,只要合欢愿意,我们妙音都定了!”

万乐天心道这可真是随便找个理由就赖上了。

“比比比,你们随便比。”反正我说话也没人听。

几人说话越说距离越近,邱从云听的是越躲越远。

作为合道修士,哪怕不修卜算一道,心中自有些许对天道及危机的感应。

邱大佬按了一下胸口。

怎么竟有些发慌,还有些发堵?

不过是比舞,又不是比武,按理说不会出什么岔子才对啊。

郝娴也捂着胸口,内心充满了挣扎。

救人?还是救己?这是个问题。

高台上的妙涧月:“其他弟子也用不着下去候场了,就在台上抢擂,谁敢上,谁便上!”

不让候场?!那她不彻底绝了后路?!

郝娴没忍住惊呼出声:“等等!我、这个…那个…”

合欢弟子皆转身看她,她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宫新烟心道郝娴虽是天才,但到底还是年纪小,被大场面吓住也是难免。

“没关系,郝师妹,有师兄师姐们在,不怕的。”

郝娴不知该如何解释,妙音宗弟子却接连嗤笑出声。

“相比这位师妹便是郝娴吧,看着到比《百日报》上正经一些,只你当日敢跳那不知所谓的舞蹈糊弄人,如今却不敢当中在演绎一遍了?”

“还是说,换了不知道的曲子,没了天才师父的光辉,少了宗门给你造势,你这所谓的天才,便跳不出来了?”

郝娴方才还在纠结的心,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就你,刚才说话的这个姐姐,一会儿咱俩比,最后一对上!”

被郝娴盯住的妙音修者是妙涧月掌门最小的亲传,看着面嫩,舞蹈造诣却是这十人中最厉害的一位。

她眼睛一挑,冲郝娴努了努嘴巴:“便是你不说,我也要同你比一场才行。”

………………

妙音宗不仅高看了郝娴的舞蹈水平,也高看了民众对这场比赛的认真程度。

五十位现场观众提议的伴奏大半都不能称作为曲,只能称作为曲儿,高雅的、有艺术性的不超过一个巴掌,其他不是乐妓馆当季流行曲,便是朗朗上口的儿歌。

但好歹前面这些妙音宗的人还都算听过,而云自明创作出来的土味说唱,却是让妙音掌门满头雾水。

“《道德慢摇》?这便是云道友新做出的曲子?”

天音掌座脸比天黑:“此云非彼云,不是我作的!”

他伸出手,想抢回来那张匿名选票:“撕了,换下一个!这玩意是谁放上来的?!别让我抓到你个臭小子!”

他用后脑勺也猜得到,这一定是自家逆子动的手脚!

然妙掌门见他这么紧张,语气中又对作曲者表露着一丝藏不住的愤怒与熟悉,反倒认为这歌曲有什么独到之处,且一定于合欢不利。

“不用换了,就这个吧,既然选到了它,总要公平才对。”

她说着便把这张纸条扔进了木匣,又手脚飞快在上面布置了法阵。

“按顺序,木匣吐出哪张符箓,我们便用哪张符箓上的曲子,可好?”

天音掌座看已无法挽救,索性黑着脸拂袖而去。

爱谁丢脸谁丢脸吧,莫拉上我!

合欢宗其他人表情也都有点古怪,盯着那匣子看了半天。

万乐天:“那可说好了,不管跳成什么样,比成什么样,你们都不能翻脸吵闹哈?”

被接连质疑,妙涧月有些不快,她轻哼一声,伸手抛出木匣,木匣遥遥飘在半空旋转两周又吐出个符箓纸团。

“《春雪颂》”三字在半空中浮出虚影,擂台周遭很快响起了对应的奏乐之声。

妙音宗一女修率先上台,宫新烟紧随其后站到她对面。

两人以舞者的姿态相互行了一礼,随后便分别站在擂台两侧,随着音乐开始翩翩起舞。

《春雪颂》是沧澜界一首极古老的曲目,曲调欢快却不失悠扬,描述的是早春时节乍暖还寒的雪景,有种‘瑞雪兆丰年’的喜悦之意。

台上两位舞者也分别如早春的仙子一般,步履轻盈身姿萦转,舞出了曲中意境。

在郝娴看来,宫新烟的舞蹈技巧或许更胜一筹,只见手中缎带化为银白闪烁星辰之色,如飞舞的雪花,时缓时急,时舒时骤,在暗夜中仿佛真有团团晶莹被她的肢体吸引,久久不愿飘落在地。

然那妙音宗女修的舞,却很快将郝娴等一众观众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并令其呆愣在地叹为观止。

这是郝娴第一次见识到妙音宗修者的舞蹈,她们也当真能称得起‘舞修’二字。

与白天大部分修者的舞蹈不同,妙音修者并非在借助灵力为自己的舞蹈动作增光添彩,而是以舞蹈构建出了一种特殊的灵力法阵。

妙音女修初时动作并不惊艳,似只是儿童玩闹,随意的舒展着四肢罢了,可若多看上几眼,便会觉得她每个动作都如此恰到好处,不矫揉造作,也不死板单调。

如果说宫新烟是仙子,那妙音女修便是精灵,真正的,由雪孕育的世间灵物,她举手,天空便落下粒粒细雪,她投足,大雪便似鹅毛纷纷坠落。

渐渐的,盛夏之夜,舞台上却出现了大雪飘扬的奇景,内场观众皆觉便体生寒,有人伸手去接,竟真有雪花融化的湿润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