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沈栀栀被裴沅祯断了财路,敢怒不敢言。
灰溜溜地回小院,路上碰见阮乌就逮着诉苦了一通。
阮乌也听不懂,摇着尾巴任她摸狗头。
“你家主子怎么这样?犯得着跟我一个小婢女过不去么?我就卖卖帕子也碍不着他什么,是吧?”
阮乌:嗷呜~
“他什么意思呢?把着我的钱不放,还拆我的台,这让我沈栀栀以后在府上怎么混?”
阮乌:嗷呜~
“我虽然是个婢女,但也要颜面啊。尤其做小买卖最讲究的就是口碑,现在好了,侍卫大哥们都不信我了,以后我再卖什么也没人买了,他断我财路,你说缺不缺德?”
阮乌:嗷呜~嗷呜~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沈栀栀心里舒坦了点,把阮乌往角落又带了带,然后坐下来继续叨叨。
“实在太欺负人了。”沈栀栀气:“我挣点钱容易吗?再没几个月我就得离开了,到时候若还讨不回钱,我这趟进裴府简直就是亏本的买卖。”
“不行!”沈栀栀越想越不甘,倏地站起:“我不能就这么放弃,钱一定要挣,还得多多地挣。”
裴府的下人这么有钱,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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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栀重新打起精神,不过再给侍卫们卖帕子是不可能了,但一时半会也没好主意,便只有先老老实实伺候裴沅祯。
这日中午,沈栀栀候在明辉堂门口,饭菜已经摆好了,就等裴沅祯过来。
裴沅祯正在渺得堂跟几个官员议事,约莫过了一刻钟,他才出来。
沈栀栀低头规规矩矩。
裴沅祯隔着长长的天井,瞧见她一身浅紫薄衫娉婷立在廊下。
他缓缓抬脚过去,进了明辉堂饭厅,径直在桌边坐下来。
沈栀栀跟着,默不吭声在一旁服侍。
过了会,裴沅祯开口:“你近日为何不说话?”
沈栀栀心想,我为何不说话你心里没个卯数么?
但她不敢这么说,强颜欢笑地解释:“大人,奴婢最近喉咙疼。”
“唔....”
裴沅祯默了会,突然问:“桂花还有吗?”
“?”
沈栀栀不解。
裴沅祯矜持道:“上次去别院采的桂花,做成糕点确实比旁的桂花有滋味。”
沈栀栀恍然,原来他是想吃桂花糕了。
可她不想做!
上次费那么大劲儿做桂花糕讨好他,最后也只是赏了一筐荔枝。
沈栀栀恭恭敬敬回道:“大人,上次采摘的不多,已经用完了。”
“无碍,”裴沅祯慢条斯理嚼饭:“回头让人再去采些来。”
“......”
沈栀栀憋屈地伺候完这顿饭,原是想回小院来着,结果出门时又被陈管事喊住了。
“收拾收拾,”她说:“一会大人出门,你随行伺候。”
“大人去哪?”
“大人的行踪也是你一个婢女能过问的?”陈管事斜眼。
“......哦。”
.
沈栀栀一路胡思乱想,还以为裴沅祯要带她去杀什么人,毕竟上次湖畔画舫的事还心有余悸。
结果过半个时辰后,马车在一条宽敞的大街停下来。
沈栀栀跟着下马车,抬头见门头上“凝香馆”三个大字,顿时傻眼。
她转头去看裴沅祯。
青天白日的,就来狎妓?
虽然他是首辅,位高权重,但......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凝香馆门口早就有人恭候着了,老鸨并一群姑娘热情地等在那。
老鸨说:“得知大人要来,小的把闲杂人等都清理了,连昨夜留宿的客人都撵了,大人放心。”
裴沅祯脚步不停。
那老鸨被忽视了个干净也没恼,仍旧笑盈盈地跟着。她转头见沈栀栀随行,面色诧异了下。
裴沅祯进了大厅,里头果真安安静静。
这时,楼上传来一阵笑声:“裴大人来了?先坐下听曲吧。”
沈栀栀抬头望去,就见二楼栏杆处倚着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她慵懒地扇着扇子,吩咐人去取琵琶。
没多久,空寂的大厅里响起琵琶声。
琵琶抱怀,美人明艳。素手轻弹,袅袅之音如珠落玉盘。
沈栀栀听得如痴如醉。
少顷,她悄悄看向裴沅祯。
不得不感慨,裴首辅就是裴首辅,连逛青楼都这么有品位。
一曲结束后,大厅内又安静下来,那女子问裴沅祯:“大人可还觉得不错?这是我近日新谱的曲。”
裴沅淡漠喝茶,没应。
女子随即笑着下楼,一袭大红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绰约多姿。来到跟前时,还拂过一阵香风。
她注意到沈栀栀,讶异地“哟”了声:“你身边还有婢女?”
“你不认得?”裴沅瑾反问。
“你的婢女为何我认得?”
裴沅祯道:“名动京城的凝香馆花魁,连我府上的婢女都熟稔,你本事不小。”
沈栀栀:“......”
裴沅祯这是暗戳戳笑话她呢!
沈栀栀尴尬,原来这位就是凝香馆的花魁娘子。正主就在眼前,此时此刻,难免心虚。
她赶紧低头,上前去倒茶。
那厢,裴沅祯问:“你邀我来此,有何事?”
“我还奇怪呢,”花魁娘子说:“我邀了你许多次,为何独独今日来了?”
裴沅祯又道:“你整日这么无所事事,二叔就没说你?”
听得此,花魁娘子正色,声音也变了。
“罚也罚了,骂也骂了,还能如何?你也清楚,我无心入仕,反倒是闲云野鹤得趣。”
他话音一落,沈栀栀错愕,目不转睛打量花魁娘子。
察觉她的视线,那人扭头,轻佻而优雅地问:“丫头,好奇?”
沈栀栀咽了咽喉咙,点头,随后又摇头。
原来......凝香馆的花魁娘子是个男的?
怎么能是男的呢?不是说京城的贵公子们都争相追逐吗?她还卖过花魁娘子的帕子呢。
沈栀栀懵在原地,都忘了回话。
凝香馆花魁娘子的真实身份,鲜为人知。此人正是裴沅祯的堂弟裴沅瑾,也是裴家族长裴望的第三子。
裴沅瑾惯来闲散安逸、潇洒不羁,不喜入仕,却热心经营行当。而且所经营的买卖大多是烟花场所。
整个大曌的青楼,他占了一半,连京城这家凝香馆也是他的。
他与裴沅祯一起长大,两人私下关系要好。平日常邀裴沅祯来玩乐,只不过裴沅祯对狎妓没兴趣,几乎没踏足过此地。
“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会赴约。”裴沅瑾说:“到底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闲风。”裴沅祯道。
裴沅瑾笑,呷了口茶,“实不相瞒,我这次邀你来是受我父亲之意。”
“明日就是家宴,他怕你不去,所以托我来请。”他无奈道:“父命难违。”
裴沅瑾又说:“我听说了你跟四叔的事,常侍郎和杨佥事还真不像是他指使的。说句不中听的,四叔那脑子能做出这么周密的计划?你就算给他十个脑子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