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否则什么?”

身后突然出声,沈栀栀吓得一哆嗦,整个人向下滑落。

眼看就要摔下屋檐,猛地被人拎住了。

裴沅祯拎着她像拎一只小鸡似的,毫不客气。跃过数座屋顶,才在一处院子停下来。

沈栀栀惊魂未定,抱着他的腰忘了撒手。

“松开!”裴沅祯居高临下睨她。

他俊朗的面庞在月色下透着些许凉薄,还有些许无奈。

沈栀栀不肯松手。

此时此刻,求生的欲望变得格外强烈。

她一副老实忏悔的模样,柔柔弱弱道:“大人,您是不知奴婢在屋顶等了您多久,奴婢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你来。”

“奴婢就知道......”她手臂又抱紧了些,演技拙劣地感恩戴德:“大人一定不会丢下奴婢不管的。大人品性高洁心胸宽广慈悲心肠恩泽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裴沅祯不想听她拍马屁,嫌弃地命令:“快松开!”

沈栀栀立即松开了,然后瘫坐在地上装死。

“我怎么记得......”裴沅祯似笑非笑道:“有人说最好下辈子别让她遇到,否则.......”

“大人!”沈栀栀连忙扯住他袖子,大眼睛真诚又无辜:“奴婢没说过这话,您听岔了。”

“是么?”裴沅祯闲闲地瞥她。

此时夜深,见她在屋顶吹了大半宿头发凌乱,也懒得计较。

“下不为例。”

他无情地抽出袖子,转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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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裴沅祯回了府,沈栀栀也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一回来,她就坐在榻上发呆。

方月见了,问:“姐姐不是随大人去赴宴了吗?为何这般模样?”

“唉!”

沈栀栀叹气。

方月端东西过来,沈栀栀摆手:“别滋补了,我没心情吃。”

“姐姐到底遇到了何事?”

沈栀栀欲言又止,止不想言。

昨天裴沅祯放下她后就走了,去了哪不知道。她只清楚,从屋顶捡回一条命后就特别心虚。

心虚了一晚上。

这都什么事啊!

原本还想好好讨好裴沅祯,从他那拿钱的。这下好了,得罪了人,再想讨好就更难了。

想到此,她又无声叹了口气。

少顷,她迟疑问:“方月,你说......若是你得罪了一个很凶的人,你该怎么办?”

“很凶?有多凶?”

“像......咱们大人这么凶。”

方月古怪地问:“姐姐不会是得罪大人了吧。”

“......”

沈栀栀认命点头:“你猜得没错,我确实得罪大人了。”

“怎么个得罪法?”

“我......”沈栀栀迟疑道:“把大人骂了,还骂了许多不好听的话。”

“比如?”

“比如王八蛋。”

“!!!”

方月震惊!

十分震惊!!

非常震惊!!!

她问:“大人听见了?”

沈栀栀哀怨地点头。

“......”

方月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甚至觉得沈栀栀竟然还活着,实在不可思议。

“你说我该怎么办?”沈栀栀问。

方月复杂地看着她:“姐姐,你做了这么胆大包天的事大人居然没罚你,可见大人对你有多喜欢了。”

她说:“为今之计得尽快去弥补,越快越好,不能让大人觉得姐姐恃宠而骄。”

“......”

骄个屁!

沈栀栀懒得解释。裴奸臣要是喜欢她,会把她丢屋顶吹凉风?

但方月说得对,得尽快弥补,事不宜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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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沈栀栀收拾心情,从箱子里拿出上次去别院采摘还剩下的桂花,然后一头扎进了小厨房。

她这回也不吝啬了,从横梁上取出一串钱。买了糖,买了新鲜糯米,还买了一罐蜂蜜。

就这么在小厨房捣鼓半天,做好了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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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韵堂,裴沅祯正在写字。

沈栀栀怂,期期艾艾地在门口徘徊,不敢进去。

侍卫们瞥了眼,又瞥了眼,实在看不过去了,小声问:“沈姑娘,可要属下替你禀报?”

沈栀栀摇头。

别!她还没准备好呢!

虽然裴沅祯可恶,可昨夜她骂了他是事实。而且裴沅祯是谁?大曌堂堂首辅,传闻中心狠手辣的大奸臣。

就这么个人,好死不死被她给得罪了!

她真是后悔死了!

裴沅祯早就听见了外边的动静,见她迟迟未进门,出声问:“何人在外面?”

侍卫回禀:“大人,是沈姑娘来了。”

裴沅祯道:“进来!”

沈栀栀这才硬着头皮进门。

进门后,她福了福身:“大人,奴婢给您送桂花糕来了。”

“唔....”裴沅祯头也未抬。

没说让她放下,也没喊她退出去。

沈栀栀忐忑了会,索性心一横——来都来了,怎么说也得好生弥补。

她开口道:“大人,奴婢除了送桂花糕还有话想说。”

“长话短说。”

“......哦,”沈栀栀低头,老实认错:“大人,奴婢知错了。”

“错在哪?”

“奴婢不该以下犯上,言辞不敬。”

“是么?”裴沅祯笔墨不停。

“大人,奴婢是真的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奴婢这么个小小的婢女计较可好?”她可怜巴巴地用两根手指比了点大小。

又说:“我当时昏了头才胡言乱语,可奴婢是情有可原的,奴婢当时......”

裴沅祯抬眼,视线淡淡睨向她。

沈栀栀咽了咽喉咙,试图讲道理:“奴婢当时以为大人不管奴婢死活了,所以才会......”

“再说了,奴婢本来是要如厕的,却莫名其妙被丢在屋顶......憋了这么久,实在是……不好受。”

一段话,她说得小心翼翼又暗含委屈,裴沅祯听到最后,反倒是笑起来。

“你言下之意,怪我?”

“不敢不敢!”沈栀栀忙摆手:“奴婢的错!全是奴婢的错!”

“既如此,有错必罚。”

“该罚你什么好呢?”裴沅祯状似思考了下,问:“你月例是多少?”

“大人!”

沈栀栀一个箭步冲过去,这下可什么都顾不了了,就怕他说出罚银子这种话。

她谄媚道:“处罚的事大人可慢慢想,眼下有件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

“大人,”她把桂花糕递过去:“这桂花糕是用别庄的桂花做的,新鲜得很,趁热吃才香。大人不若先吃桂花糕再考虑别的?”

她神色三分期望七分恳求,笨拙地藏着她的小心思。

裴沅祯勾了勾唇,放下笔:“也好,吃完再想。”

沈栀栀高高提着的心落到一半,还有一半没落实。她绞尽脑汁,想着要如何才能不让裴沅祯罚她的月钱。

她是府上一等大丫鬟,每月有一两呢,若是被他罚走了,岂不是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