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沈栀栀面色一窘。

尤其他?还?看?了眼她腹部, 虽只是短暂一瞥,却令她头皮发麻。

船上之言纯粹是她情急之下胡诌的,不想被他?听了个正着。

“大人, ”沈栀栀难为情地低头:“您就别取笑奴婢了, 奴婢是没法子才这么说的。”

裴沅祯唇角一松,莞尔。

“你做得很好。”

“啊?”

“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无论我是否在你身?边, 你依仗我便是。”

他?声音平淡,却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也格外?有力。

沈栀栀听了, 心底突然?涌起阵暖流,还?夹杂着些?她自己也分辨不清是感?动还?是愧疚或是别的什么的东西。

“嗯?”他?逼问她。

“嗯。”沈栀栀点头:“以后奴婢不会擅自行动了。”

“不是这个。”

“......”

沈栀栀抠了抠手指。

她感?受得到他?的视线就落在她头上,强势而灼热。

“那大人是指哪个?”沈栀栀装傻。

裴沅祯长睫半掩,轻柔道:“你有我, 只管依仗我就是。在船上如此,往后亦可如此。”

沈栀栀自然?听得明白他?这话是何意。

她继续低着头,没吭声。

“沈栀栀,”裴沅祯不容她逃避:“地上有金子?”

沈栀栀摇头。

“没有金子为何看?得这么认真?”

“抬起头来。”他?说。

沈栀栀紧张, 仿佛周遭皆是他?的气息,令她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她抬起头,却不敢看?他?。

“大人, ”她说:“奴婢很困了, 可否先回?去歇息?”

裴沅祯顿了顿。

沈栀栀起身?, 飞快福了福:“奴婢先退下了, 大人也好生歇息。”

见她脚步慌乱地逃出门, 裴沅祯闷闷地叹了口气。

有些?后悔。

他?今日冲动了,不该逼她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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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 又开始断断续续地飘起了雪。

裴沅祯阖眼,静默地靠在椅子上,面色倦怠。

过?了会,郝侍卫过?来,见他?如此,开口道:“大人,您昨夜一宿没歇了,可要去歇息?”

裴沅祯摇头,没睁眼。

“派人备马,我有事得离开一趟。”

“是,”郝侍卫领命:“属下去准备行囊。”

“你不必跟随。”裴沅祯拦住他?:“你留在客栈,保护她。”

“大人,”郝侍卫蹙眉:“若属下没猜错,大人这趟定是去查兵器之事。”

他?说:“前有刺客劫走裴胜一双儿女西逃,后有偷盗兵器送去蜀州,方向皆是往西,此事想来是同?一人所为。大人此去查探孤身?涉险,属下又岂能放心?”

“大人,”郝靳说:“还?是让属下跟随吧,沈姑娘在客栈安全,若大人不放心,属下派人将沈姑娘送回?荆城。”

“不必。”裴沅祯摇头:“你只猜对?了一半。那批刺客身?手皆出自紫星阁,而紫星阁乃南汌旧部建立,劫走裴胜一双儿女与?偷盗兵器确实是同?一人所为。可我更想知道的是,朝廷到底谁在勾结南汌旧部。我此去不是查兵器,而是要确定一件事。”

他?总觉得,那背后之人定是紫星阁的主人,也是他?熟悉之人。

“这趟行程不宜声张,我一人行动更方便。”

“是。”郝靳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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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栀醒来时,就听说裴沅祯离开了。

郝侍卫道:“沈姑娘不必担心,大人命属下在此守护。”

“那他?去哪了?”

“属下不知。”

“哦。”沈栀栀继续跟阿檀用午膳。

阿檀劫后余生犹如惊弓之鸟,一上午都紧紧挨着沈栀栀。

沈栀栀帮她洗漱时,见衣服破了道口子。想了想,说:“阿檀,姐姐带你去买套衣裳吧。”

阿檀摇头:“无碍的,我不能再花姐姐的钱了。”

沈栀栀笑:“你这么小个人的衣裳能花多少钱?再说了,我也需要买换洗的衣物。”

她这趟出门什么都没带,总不能一直穿身?上这套。

郝侍卫得知她要出门逛街,当即领着几个护卫跟着去。

一行人到了成?衣铺子挑挑拣拣半天,又去干果铺子买了些?零嘴。

主要是买给?阿檀吃的。阿檀人小,昨日受惊过?度一直不敢说话,沈栀栀给?她买了几包零嘴后,她才渐渐放松下来。

见天色还?早,沈栀栀索性拉阿檀去茶楼里听说书。

箩县非富庶之地,茶楼也不大,生意却出奇地好。沈栀栀见店家把?桌椅都搬出了门外?,还?在外?头搭了个挡风的棚子,里头说书先生抑扬顿挫地说书,竟也来了几分兴致。

她点了壶茶,又要了盘瓜子,喊郝侍卫们也一起坐下。

几人专注地听说书,然?而听着听着,沈栀栀的思绪被旁桌的谈话吸引。

那些?人讨论了会 ,声音越来越大,也越发地激动。

沈栀栀不想听,却陆陆续续听了半耳朵。当听到有人说昨夜查船的事时,她敛神认真。

“昨晚很多船都被拦了,那些?人举着火把?站在江岸。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官兵查货,但后来觉得不对?劲,哪个官兵大半夜的查货?一看?那些?人,个个提刀肃杀,我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嘿,你尽会吊胃口,不是官兵,那你说说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敢这么大张旗鼓查船肯定身?份不简单。”

“查的什么货?”

“不清楚,说是查货,但我看?着不像。领头那人我瞧见了,他?在船上站了大半宿,还?一直咳嗽。看?起来有点焦急,不像查货,倒像是寻人。”

沈栀栀嘴里慢吞吞嚼瓜子。

也不知是瓜子的味变淡了还?是怎么着,她心里滋味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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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栀在客栈待了两天,第三天,裴沅祯总算回?来了。

是半夜回?来的,彼时沈栀栀正在熟睡,夜里有人敲门。

她翻了个身?,把?被褥拉高,盖住脑袋。

“沈姑娘,大人回?来了。”

“哦。”

“沈姑娘?”

“我知道了。”沈栀栀困倦地应了声。

“沈姑娘,大人生病了,您去看?看?。”

沈栀栀睡了会,突然?睁开眼。

裴沅祯病了?

大晚上怎么又病了?

她忙起床,穿好衣服后去裴沅祯的屋子。

然?而刚进去,又“哎呀”一声捂着脸跑出来。

“大人,我不知道你在里头换衣服。”

裴沅祯烧得迷糊,以为是小厮,听见动静才知道是沈栀栀。

他?顿了顿,麻木地把?中衣系好,出声道:“可以了,进来。”

沈栀栀这才又进去。

“大人,你生病了?”

她见裴沅祯面色微红,抬手去探他?额头。这一探,吓得大跳。

“怎么这么烫?”

裴沅祯呼吸难以抑制地粗重,整个人昏沉地在椅子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