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宫理所在的位置, 因为玻璃反射着雷暴有些看不清楚,她拎着大包从侧面下去,在无人的楼梯间上戴上头盔, 她没有换义体,只是裹好长袖外套,往下走入了看台下方的候场层。
有些拦路的保安认出了那头盔,还有头盔上粘着的烟头, 他们一想到爽哥正在场中对打, 暧昧的看了小黄鸭一眼, 就将她放过去了。
宫理一路往柏霁之的准备室走去。
相较于别人的准备室里都有一堆教练、营养师、维修师等着, 柏霁之的准备室里却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瓶矿泉水,一件被他叠得整整齐齐的外套放在长椅上。
宫理站在他的准备室, 抱臂看过去。
很快, 二人在雷暴闪烁之下数次交手,宫理已经能看出来了。
柏霁之确实是打不过柏峙的。
但差距已经不再像当年那般了。
曾经柏峙一根手指引发的爆炸, 就弄坏了他的兵器让他一身狼狈。而此刻俩人对招,他虽然有时会落在下风, 但也是极其迅猛凌厉的有来有往。
柏霁之力量更小一些, 身形也相当轻盈, 但他尾巴藏在身上, 不能像平日那样帮助他保持平衡,让他未能发挥出全部水准。
而柏峙身上肌肉并不夸张, 但就像是凝练成了最有力、最高效的样子, 一切的武艺已经化繁为简, 他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招式,但也不需要。
柏霁之是黄莺、寒刀与落花, 柏峙就是火、光、血。
早在之前,柏峙也是跟绛响可以齐名的门派天才,他嘴脏人贱,但他张狂一向是有本钱的。
不过,柏霁之也追击过被眷族附身后强大的绛响,柏峙的动作他虽然有时候反应不及,但却没有丝毫惊惶与恐惧。
他越来越平静,记忆深处让他恐惧而躲避的本能越来越压下去。
反倒是柏峙越打越心惊。
他一直都觉得柏霁之没什么天赋,毕竟是在古栖派人才辈出,柏峙武艺也是S级的话,其他柏家兄弟也都是A+以上,只有柏霁之凭借着狐狸的灵巧、瞬移与收纳兵器的能力,才勉强是B级上下的武艺。
而他叛出古栖派半年多,如今武艺已经直逼其他兄弟。
或许柏霁之天赋从来就不比别人差太多,只是他没有幼年就锋芒毕露,他没有机会像其他兄弟一样习武。
柏峙烦躁起来,他拧身连续几脚朝他踢去,其中一脚以柏霁之的力量实在无法抵挡,狠狠踢在他侧腰上。
柏峙知道自己一脚的力量,听到柏霁之只是闷哼一声,嗤笑道:“肋骨都要断了吧,你不就是想跟我打吗?那何必非要来参加这种比赛,直接找我,我随时可以像以前无数次一样,好好跟你切磋——”
柏霁之突然一脚踢向他胸口,柏峙抬臂一挡,柏霁之踩着他手臂借力,忽然空中身子一拧,如陀螺般旋身,另一只脚猛地甩向柏峙脑袋。
柏峙猛地往后一撤躲开,但还是被他刮到,脑袋一疼。
柏霁之优雅落地,轻声道:“为什么不用你的能力,你以为纯粹的武艺能赢我?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何讨厌我?一个不成器的弟弟,丝毫也抢不到你的光彩吧。”
柏峙捂住额侧,完全没想到自己脑袋都会中一脚,金属面具下似乎已经愤怒烦躁起来:“因为你不配我用能力,因为我要跟一个畜生做兄弟所以才恶心啊——”
柏霁之摇摇头:“又是这些话啊,我已经听腻了。当我远离门派,我已经能看清很多事了。你在怕什么?”
柏峙嗤笑起来,后来都快变成狂笑:“是谁在怕谁?是谁见了谁几乎要发抖,是谁的耳朵像一条怂狗已经立不起来了,是谁还没有长记性?”
雷暴声掩盖了二人的对话,这场比赛又没有麦克风,甚至连场边的宫理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柏峙恼火起来,忽然此时,主持人再度喊道:“抽选幸运观众时间——好的这位女士!请您按下手中的按钮!噔噔蹬蹬!我们的第二个关键词出现了,电锯!”
忽然灰色油漆的地面上,裂开四道细窄的缝隙,从中伸出半圆形的电锯片,一边在缝隙内快速移动着,一边发出刺耳的旋转声。
宫理一下子意识到——
靠。
这就是在玩命,所有人热衷于看到血浆乱飞,头身分离。柏峙爱在这种地方混,是因为他就是疯,就是追求刺激,也有自信不会死。
但柏霁之不应该就因为想跟这种混蛋比,而卷到这种地方来!
她想进入场中,阻止这场比赛,却发现准备室到赛场之间有一道类似结界的不反光隔断。
她能清晰看到柏霁之被柏峙一拳击中后背,斜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而柏霁之脸边不远处的地面上就是一团光亮,显然雷就要劈下来,柏峙忽然抓住他的衣领,将他脑袋摁倒那光亮之下——
宫理腾地一下从准备室的椅子上起身,柏峙是要杀人吗?!
这要是一道雷劈下来,绝对会要命的!
柏霁之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力量敌不过柏峙,他瞬移的能力一向是不太稳定,这会儿情急之下,几次都没有成功瞬移——
柏霁之吸了一口气,反而在生死关头逼出冷静。
柏峙冷笑一下,拽住他领子想将拖出雷电即将劈下来的位置,柏霁之在这一瞬间猛地化作一团黑雾出现在柏峙身后。
下一秒刚刚柏霁之躺着的地方,那雷电劈在原地!
雷电劈下,柏峙拽他,柏霁之瞬移。
一切都在极限时间差内发生。
柏峙狂笑起来:“再说一次我怕你试试!你才是应该怕的那个人——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柏霁之冷冷看着他:“我是方体的人。”
柏峙笑:“你母亲回来了,你也不回古栖派吗?”
柏霁之动作一僵。
他蒙着面,宫理或其他人都看不出他的表情。
柏霁之手中忽然出现一把匕首,朝柏峙门面刺去:“少胡说八道!”
柏峙朝后跃去几步,捞起旁边武器架上的一把弯刀,笑道:“她确实回来了,我亲眼见到了。”
柏霁之:“什么时候?在哪儿?”
宫理虽然听不清他们在对话什么,但柏霁之似乎在柏峙说话时,心绪也被扰乱了,他身上已经受了好几处伤了。
也不知道柏峙说了什么,柏霁之忽然停住了脚步,看向他。
不知道是动摇,还是在思考。
柏峙正利用他这一个闪神,随手拿起武器架上的弯刀,凌厉的朝柏霁之而去。
柏霁之忽然动了,迎着刀而去,被柏峙一刀划烂手臂上的布料,宫理眼见着柏峙刀尖上有了血花,柏霁之却无所畏惧,更进一步,抓住柏峙的衣领,而后猛地一个瞬移,裹挟着一团黑雾出现在他身后——
柏峙的话语似乎没有影响到他,他更加……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