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平树有些发懵。
这是凭恕做的。他不是很讨厌收容的能力, 很讨厌东西进入体内的感觉吗?之前宫理把手伸进来,他又叫又骂的,怎么会主动把宫理的手放在身体里?
就是为了给宫理暖手吗?
还是说……?
平树感觉自己的手与腿虽然还疼痛着, 但骨头已经长好了,他抱着宫理从雪里缓缓坐起来,在脑海中低声道:“怎么我一醒过来你就消失了?”
凭恕像是在他脑子里干吃了三个大蜜枣似的狂清嗓子,说道:“我对雪崩没经验, 你之前不是遇到过一回吗?如果你要背她走的话, 我也可以控制一部分身体——我说的是怕你力气不够, 我帮你!”
平树眨眨眼睛:“我没有说别的意思, 而且我也背得动她。她没有那么沉。”他注意着周围积雪的情况, 小心翼翼将宫理抱起来,这才注意到她后背的伤口和刮烂的衣服。
平树坐在地上, 又从自己的身体里拿出了一件珊瑚绒的拉链长袖, 将几块发热棉贴在盖在宫理身上的羽绒服内侧,然后他眼睛都不眨, 快速的脱掉她身上破烂的外套,将珊瑚绒长袖与羽绒服套在她身上。
凭恕也没想到他突然扒宫理衣服, 眼睛都没转开:“……她背后的伤势还没好呢!”
平树轻声道:“没事, 我看了一下都是蹭伤, 已经开始结痂了。她更怕失温。”
平树给她穿好衣服之后, 把裹在两个人身上的围巾摘下来,只给她一个人戴好, 将围巾下沿塞进她羽绒服领子里。他小心翼翼拨开头发看了看她脑后的伤口, 这一处确实很严重, 宫理需要尽快吃一些东西恢复伤口。他又从身体里找到一顶护耳帽子,一片手帕, 将手帕先盖在伤口上再戴上帽子,给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低垂的睫毛与鼻子。
平树伸手小心翼翼在她眉毛眼睛周围抹了两下,又去检查她的肋骨和小腿,小腿处也有比较严重的骨裂。
凭恕不得不承认平树还是细致。
平树自己的光脑已经摔碎了,宫理的光脑还在身上,但信号不太好。战争之后形成的看不见的磁场或粒子风暴经常会有这类问题。
平树能看到她的方体A还打开着,上面是提示尽快找掩护的消息。但在她私聊界面,竟然有刚刚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也是战争信息预警吗?
平树点开来,却发现不是战争预警,而是……甘灯就在几分钟前给她发了信息。
他的信息有些公事公办的感觉。
“你到了铁城附近?那里有局部冲突,别靠近战场。”
“虽然你可能不信,但并不是特意监控你的位置,只是在战争信息预警列表里看到了你的名字。和北国的边境战最近愈发突然和密集,不要靠近边境。谁也说不清楚后续会不会再有交火。”
“宫理。收到信息回复。”
以甘灯的权限,很可能一直偷偷关注着宫理的动向,只是到了她出现在突发战场周围这种情况,他才开口。
平树垂着眼睛,手指顺便往上翻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好,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宫理跟他私聊的内容很少,口吻上大多是那种不说真心话的试探玩笑,偶尔会说几句“上次那本书我看完了”或者是“你这次带的茶太难喝了”之类的话。
凭恕:“这俩人也不算熟啊。”
但平树丝毫不觉得松口气。
俩人更像是有一种暗流涌动的你来我往,还似乎有私下碰头的地点。
方体内的私聊系统是有已读显示的,对面的甘灯显然看到这个消息已读了。
但平树既不打算用自己的口吻回复,也不想扮演宫理回他消息。就这么放着这条消息,以后宫理看到了他也好解释。
至于甘灯怎么想,怎么担忧,让他猜去吧。
反正甘灯人在千里之外,而他就在她旁边。
平树拽住宫理的胳膊,抱住了她的腿,将宫理背在了身上。
宫理确实不算沉,她这还是用的原装仿生身体,如果是用树脂义肢可能整个人只有五六十斤了。
平树肚子里不知道放了多少东西,他甚至还找到了一根登山杖,用登山杖摸索着雪层的深浅,小心翼翼的背着宫理先脱离雪崩区,防止再次滑坡将他们掩埋。
宫理在晃晃荡荡中清醒几分,她喃喃道:“手,好冷……”
她感觉手边似乎有些热源,迷迷糊糊中摸过去。平树抱着她的腿在雪里走的时候,她竟然苏醒后第一反应是用手捂住他的嘴,用他呵出的热气暖手,手指还往他嘴里塞。
平树被手指塞嘴里都懵了一下,他刚把她的手拨下来,宫理手指似乎冷的受不了,摸索着找到了平树的衣领,毫不犹豫就把手伸进去,贴在他锁骨下头,舒服的叹了口气。
平树差点一个趔趄滚进雪里。
他面红耳赤,偏头看她的脸,宫理还没完全清醒,睫毛颤抖,脑袋不安分的乱动,他只好任凭她手指贴着他胸膛,放弃挣扎了。
只是他耳朵实在是没法降温下来,虽然宫理不带什么涩情的意味,可、可是……
凭恕:“……日。她就他妈这样摸老子胸……幸好之前还有健身。不是,这不是重点,你要问她收钱!而且,你要是再硬了,可别怪到我头上来!”
平树闷声走路。
幸好她手也渐渐温暖起来了。
宫理觉得这晃荡的节奏太舒服了,简直就像是在吊床摇篮上。她睁开眼就看到了平树的侧脸,一瞬间以为自己在房车的副驾驶座上睡着了。
他杏眼上的双眼皮,到眼尾处才窄窄展开,睫毛细长而低垂——宫理看了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他背上,而且手还在。
宫理尴尬了但没完全尴尬,想偷偷把手抽出来,平树差点滑倒,连忙道:“宫理,你别乱动,马上就到平地了我再放你下来!”
宫理心虚的把温暖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就当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她回头看向完全崩裂的悬崖,还有半边都成为废墟的研究中心,大概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平树背着她一步步走得很稳:“你右腿有骨裂,等我们走到更平整的地方,我拿一些吃的给你,尽快恢复之后咱们再想办法。”
宫理很少被人背过,她有点不习惯,觉得平树太把她当需要照顾的对象了,但右腿确实传来疼痛,平树又紧紧扣着她的大腿不让她挣扎,宫理只好就顺着他,眼见着马上就走到雪崩废墟与战场的边缘了,她道:“这要是再来一个炮弹,咱俩准要死。”
平树:“一般战场都在更北方,被干扰的炮弹落到这附近算是很罕见的事情,你看远处北方还有闪光,就说明主战场不在这里——当然也不是完全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