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栽赃
莫说蒙礼和施罗面色大变, 便是大周众人都惊掉了下巴。
蒙礼怔愣一瞬,怒极反笑,“自杀?你说阿月是自杀?!一时是意外, 一时又说阿月是自杀,你们周人为了给自己人脱罪, 可真是花样百出!”
蒙礼神容冷厉,秦缨却毫无惧色,“没错, 是自杀,或者说, 是利用自杀栽赃五殿下。”
秦缨一字一句, 掷地有声, 本已绝望的德妃与崔慕之一愣, 双双眼瞳大亮,贞元帝与李玥短暂愕然后,也都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唯独太后与皇后郑姝, 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颇为不快。
各色目光纷杂,秦缨只视若无物,“其实在五殿下道出案发过程之前, 我也不曾生出这般推测, 因现场被人为破坏,而我们缺少最重要的案发时的证供。”
崔慕之眼神暗了暗, 一丝愧疚在他面上闪过。
蒙礼冷笑道:“自杀!自杀栽赃你们的五皇子?你真敢说啊,那我问你, 阿月如此做为, 是为了什么?!崔慕之在案发现场被我们抓现行,他满手满身血污, 还有他刺死阿月的匕首,这些又作何解释?难道这些都是他伪造的?!”
“不错,的确是我伪造。”
沉默了一天一夜,至此时,崔慕之终于愿意说出实情,他脉脉看了秦缨一眼才对贞元帝道:“请陛下恕罪,微臣的确撒了谎——”
他愧责道:“殿下说的是真的,当夜的确是他先跟着公主进了花房,微臣当夜负责南诏几人护卫,本就注意到了公主往花房去,自然也看到了殿下之行,微臣在观兰殿等了片刻,见殿下还未回来,有些不放心,便跟了上去,刚走到花房外,便听漆黑一片的花房内,殿下在呼喊公主的名字,微臣这才掏出火折子走了进去——”
想到前夜惨象,崔慕之顿了顿才道:“六架花架倒地,公主也躺在地上,那把西羌王的匕首,正刺在她下腹,匕首刺至刀柄,血流如注,微臣试过施救,但为之已晚,公主已断了气,彼时殿下被吓得六神无主,微臣自然第一时间问他出了何事。”
崔慕之看了李玥一眼,“当时殿下便说,是公主与他有约,是花架倒了,一切是意外,当时满地狼藉,殿下身上也沾了不少泥渍,可好端端的,花架怎会倒?还正好刺死了公主?”
崔慕之苦涩道:“说实话,微臣当时也是存疑的,但不远处响起了说话声,微臣知道,再过片刻,花房便会来人,第一反应,便是不愿殿下卷入其中。”
太后忍了半晌,冷声问:“若是意外,为何当时不说?”
崔慕之语声更是沉重,“五殿下所言,便是微臣都不尽信,更何况是其他人呢?再者说,不管是否为意外,公主都死在五殿下手上,别说南诏两位殿下,便是我们自己人,也不能轻易原谅他,因此,微臣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五殿下背上杀害公主之罪。”
他看向贞元帝,恳切道:“后来我拔出匕首,让殿下速速回宫,见地上多有印痕,我便利用散落的泥土,将属于殿下的痕迹掩盖住,正在此时,微臣听到了公主侍婢的呼唤声,微臣明白,此时便是翻窗逃脱,微臣身上的血迹和留在现场的痕迹,也难消除,而殿下回宫,说不定也会漏出马脚,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这桩凶案担下!”
德妃听得万分动容,李玥也轻唤了声“表兄”。
崔慕之又道:“既要担罪,不可能没有凶器,微臣便拿出自己的匕首,对着公主伤处刺了下去,还未站起身,公主的婢女便进来了,后来发生的事,陛下已经知道了,事发之后,我不敢多言,因我也不明白为何现场为何如此混乱,而五殿下所言似有漏洞,我只能死死认罪不谈其他——”
他说至此,又看向秦缨,“今晨县主来时,我又编造了些说法,再加上殿下所言,只以为能应付过去,却不想仍是破绽百出。”
秦缨道:“死者不能说话,活人可以撒谎,但现场证据骗不了人,这件案子古怪之地太多,若你们能早些道出实情,我们也不至于乱无头绪。”
她如此说,崔慕之面上愧色更甚,蒙礼愤然道:“那又如何?你们周人耍着花样替罪,但连五殿下自己都说是意外,你崔慕之也说,不管是不是意外,阿月都死在他手上,你说的没错,他就是凶手!”
蒙礼陡然看向秦缨,“你也休想说阿月是自杀,这意外是阿月自己造的?按五殿下的说法,当时阿月站在他对面,花架则在五殿下背后,阿月还能隔着他把花架拉过来不成?”
秦缨目光雪亮,“这意外,还真就是阿月自己造的!”
蒙礼自是不服,但秦缨快速道:“倘若是花架自己倒地,五殿下避之不及误伤了阿月,那你南诏还可追究一二,但昨夜这场血案,一切皆是阿月自己安排,她算好了每一步,而她设计这一切的目的,便是要让五殿下以为是他自己刺死了阿月!”
德妃急切地望着秦缨,前一刻还绝望的脸上迸发出看到救命稻草般的希冀,李玥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什么叫是阿月自己安排好了一切?”
秦缨看向他,“殿下昨夜进花房时,是阿月将你拉到了花架之后?”
李玥点头,秦缨又问,“那殿下可能看到花架有何异样?”
李玥忙摇头,“屋子里漆黑一片,我又从外面进去,几乎是眼盲一般,连走到花架之后,都是阿月拉着我站过去的,我与她说话,适应了半晌,也只能看到身前她的轮廓,还是表哥打折火折子进来之后,我才见屋子里竟是满地狼藉。”
秦缨颔首,“那便对了,阿月提前到了花房,前面五个花架,皆是她自己推倒,为的便是制造混乱,给人一种此处生了争斗之感,而更重要的,是为了将她布置自杀而留下的线索全部掩盖——”
李玥瞪了瞪眸,“她如何布置自杀?”
李玥所问,亦是众人之疑,蒙礼更是目光狠厉地盯着她,似乎只要她露出破绽,便要扑打上来!
秦缨定声道:“花架、兰草,瓦片,冰凌。”
秦缨道出八字,贞元帝道:“这些东西,花房之中随处可见。”
“不错,正是这随处可见之物,才最容易被人忽视——”
秦缨目光晦暗起来,“昨夜第一次探查现场,我一直觉得花架倒地的十分古怪,前面那五架花架的排布,都十分靠近阿月的尸体,再加上最后倒塌的那一架,便似将阿月的尸体簇拥起来一样,而她如此做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第六架花架倒的方向不显突兀,亦是为了让五殿下说出是被花架压倒之时,大家不会信他!”
秦缨刚说完,蒙礼便驳斥:“可好端端的的花架怎会自己倒?又怎会压的他一个身高五尺的男子直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