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三皇子

◎若陈大人为女子——◎

自三皇子出现之后, 朝堂内的‘夺嫡之争’才隐隐摆在陈延眼前。

当然,关于夺嫡的大多数消息是岳父批发给自己的,当今圣上年轻时并不耽于美色, 所以膝下成年的皇子们并不多。

由于中宫无子,仅有一女, 所以现存的皇子里并无嫡子, 大皇子楚江慎, 乃宫内的贤妃之子, 贤妃出身世家, 过去几年的时间内,陛下整治世家,贤妃的娘家也没有逃过此劫。

是以, 虽然成宇帝没有给贤妃降位,但宫内没有家世又没有宠爱的女子存在感是不强的,也就是大皇子还在前面蹿, 暂还得了天子几分情分, 才不至于让贤妃太过难堪。

二皇子楚江岚在宫内平平, 叶衡行走宫中,对他的评价就是‘水’, 他的生母仅是一宫女, 生下他后不久去世,也就被天子提到了贵人的位置, 可见不太得天子青眼。

没有外家、没有生母、也无父宠, 楚江岚被动来到了不争、不抢的位置。

这里姜尚书加了一句:“不过你叶叔父认为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爹为何这样说?”二皇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老叶发现, 这位二皇子, 做什么事都喜欢在中游, 而且, 他和大皇子还有三皇子的关系,都不算太差。”

都是成年皇子,彼此之间竞争成宇帝的宠爱,二皇子居中,虽然出身差,但他也在此局内,竟然能和两个对手都保持友好关系……

要么是‘真’善人,要么是‘真’会做人。

陈延听罢,若有所思。

“至于三皇子,你已经见过几次。”姜尚书说完这句话后顿了顿,“三皇子名讳楚江铭。”

都从江字辈,但三皇子的名字,就是这样不同。

江铭,铭字与国号同音,圣宠可见一斑,而他也是现存所有皇子之中身份最高的,“他是乔贵妃之子,外家出身两广一带的百年世家。”

乔家这一代的家主颇有眼色,当年变法开始之后,并没有梗着脖子和天子对抗,迅速在本地清理了一批‘不入流’的旁支,抗下了这些年来的罪过,又在当地大肆散财,打着陛下的名号赈济百姓。

后宫有人接应,前朝人是个知情识趣的,所以变法之后,乔家的势力一直都是保存得最好的。

“照爹您这样说,三皇子岂不是?”陈延指了下天。

姜尚书闻言,直接笑了起来,“你可别问这个,你现在也是人精一样的人,何须问这种蠢消息。陛下今年不过四十,何以想后来之事?”

他说:“我告诉你这些消息,只是让你对他们有所了解,定下心,我们一家是做纯臣的,至少在这十年里,我们当为纯臣,朝堂风波瞬息万变,清远,你在陛下身边,只管做好自己,独善己身。不必担忧拒绝招徕会得罪三皇子。”

“当然。”陈延点头,有些促狭,“或许这个时候,我还可以严辞拒绝,报当初的含沙射影之仇,毕竟现在,陛下是乐于为‘拒绝与皇子沾染’的我做主的。”

似乎是有些惊讶陈延能大大方方说出这样的话,姜尚书瞥了他一眼,“怪不得茵茵说你现在隐有奸臣之相,我看她看得准。”

这是翁婿间的调侃,二人忍不住在书房一同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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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岳父的提点,加上自己对陛下的一点试探,陈延面对三皇子便不再拘谨,很是不留情面的拒绝了他的招揽,并在见面时暗讽他,表示自己心胸狭隘,还记得当初他把自己从百理弄来之事。

三皇子游走在权利之中,想和父皇亲近的人搭上些关系,自然是能屈能伸的人,和陈延说了几次好话。

陈延后来装模作样原谅了三皇子,不等三皇子以为他把这件事抹平了,可以谈投靠之事,陈延就一把把他捅到了成宇帝面前。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陈延入宫面圣。

这会儿,又是一年冬季了,陈延为天子献上了一双棉手套,由百理府最细软的棉织成,再由陈延自己裁剪、缝纫制作的露指手套,不算很美观,但在这样的季节,一双这样的手套很柔软、可以令天子批阅奏表、看书的时候,暖暖手。

“陛下,这是臣之心意。”在京城待久了,陈延面皮又变得很白。

白么,就显得年轻,尚且年轻的工部尚书眼里透着崇敬与爱戴,天子含笑,“清远的心意,朕接下了。”

说罢,令东领接过手套就要收起,陈延落座在天子身侧,棋盘将摆之时,陈延面色有些红晕,说:“望陛下不要嫌弃这手套粗糙。”

“粗糙?”这一年多来,天子爱和臣子逗趣儿,“清远哪里弄来的手套,粗糙之物,怎可献于朕?”他嗯了一声,颇具天子威严。

陈延则立刻躬身道:“陛下,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此手套,手套是臣所缝,实在粗糙。”他像是羞愧得低下头,却令成宇帝一愣。

这么多年来,天子收到过无数的礼物,从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什么奇珍异宝,他都见过,当然,包括这样的绣品,后宫女子赠他的不知凡几,但他从来没有收到过来自臣子的——

一种微妙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立刻叫东领把手套呈上,方才还平平无奇的东西很快就被天子戴在了手上。

很奇异,明明陈延没有问过他手的大小,但是就是很贴合,棉布手套十分柔软、带着一点清香味道,露出了手指,不甚美观,但很显然,这是为了方便。

陈延说着手套粗糙,其实自谦了,至少他戴惯了世间至精之物,也不觉得它会不舒适。

他又一次觉得,此子肖似自己、儒沐自己。

天子之爱,启于细微。

陛下和颜悦色叫陈延起来,又说:“清远果真博才,连这个都会了。令朕惊叹。”

陛下的态度变了,陈延知道,自己这一步又走对了,他坐在棋盘的另一边,“臣的确更喜爱这些手工制品,小的时候臣就喜欢琢磨豆腐、琢磨一些……”

他找准时机,在天子的脑海里倒入了一些自己的童年,当然,一切的话语都是精加工过的。

陈延是个擅长讲故事的人,精加工的淳朴故事一过,陈延这个形象在陛下的心目中会更加立体。

说着说着,陈延忽然想起昨日,爹说他隐有奸臣之相……现在想想,他此刻不久在做佞臣、奸臣喜欢做的事吗?媚上。

不过话说到最后,陈延还是为自己表了功,“说来说去,还是女子心灵手巧些。”

“嗯?”陛下落白子,疑问。

“原以为人人会女工,女工之事应不太难才是。”陈延笑道:“未曾想执笔之手执针,这么不当事,没大用。”

这话引得天子哈哈了起来,“你啊你啊,男子之手本就是拿笔的,谁同你一样去碰针,这话传出去,朕的小陈尚书可要被小娘子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