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路楠只是觉得, 遗传这种东西真的很玄妙。
就像亲妈黄女士和她的兄弟姐妹们,除了小舅舅之外,其余三位的脾气几乎是已故阿公的复刻版——急!一点就着!
黄女士是怎样的暴躁脾气在此就不必赘述了。
这几年反过来劝妹妹想开点、看开点、现在看着有外孙和外孙女就万事足的路楠大姨, 年轻时候居然有和人打架扯头发的经历, 更有和路楠大姨夫吵架吵到抄刀子的光荣事迹;
至于路楠大舅舅,人民的园丁, 现在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有点学者风范。哈!听说当年摇拖拉机手柄发动不起来,好险没一手柄捶到给他搭把手的亲弟弟=路楠小舅舅的脑门子上去。
倒是小舅舅, 与他前头三位哥哥姐姐不同。他百分百得了阿婆真传,没什么大志向、永远乐呵呵、永远乐天派、永远喜欢偷偷去打一块钱的小麻将, 还总是赢不了, 堪称又菜又爱玩儿的典范。他是整个老黄家最没有长辈威严的, 用小舅妈吐槽他的话说:老虎追在后头,你小舅舅都要停一下去摸摸人家屁股,看看是雌是雄!
但就这样性格迥异的四姐弟,在对待孩子方面, 态度却又出奇地一致。
不论是家庭条件相对较好的(如路楠大舅舅家和原先的黄女士一家)、还是家庭条件相对一般的(自然是说路楠大姨和路楠小舅舅家), 在养育孩子方面,都有倾尽所有的习惯。前几年, 路楠大姨掏空家底给静静表姐婚前买了个小房子、去年轮到了大舅舅为儿奉献、再过几年就是小舅舅为了小霞……一个都跑不掉。黄女士上辈子手里现金不够, 倒是说过,她名下两套房子,女儿和儿子抽签分, 同样愿意把自己家底儿掏干净。
关于这一点, 路父就完全持相反的态度了。
路父年少时家境贫困, 是靠自己考出农村的,嗯,现在或许可以用‘凤凰男’这个词来形容。
所以,在路父的观念中,他本人当年一穷二白、白手起家,压根没有从他的父母那边得到什么、继承什么,却依旧能够拥有今日成就——客观地说,路父确实是小有成就。那么他的孩子,在成年后、步入社会后,应当和他当年一样,不依靠家里,拥有能够独立生存、创造美好生活的本事,而不是指望父母的帮衬。
所以今天早上,路父接到前妻的电话,对方告知他,正月初五,女儿的男朋友要来余安拜访女方家长,路父的第一反应是‘好白菜被西南猪拱了’的失落感,压根没有想到黄女士言下之意中什么陪嫁、压箱底钱之类的事儿。
黄女士在电话那头说:“是,现在虽然还没到那一步,但女儿都这个年纪了,最多就这一两年的事儿。我跟你说,你不要搞什么西方社会那一套,说孩子成年了就该被赶出家门去。我们这里不兴这一套!你看你们家亲戚朋友、你看你商场上的朋友,嫁娶的时候,做父母的要不要掏钱!女儿现在自己有事业、有钱,估计她都不稀罕你贴补她——只是你要搞清楚,她要不要是一回事,你给不给、给多给少,是另一回事。你要是想被亲戚朋友背后说‘有了后妈就成后爹’,那你大可以一分钱都不出,以后你女儿结婚,你就过来当个客人,吃个饭就走。”
她不愧是和路父一起过了二十年日子的人,前半段完全了解前夫的心思、后半段彻底拿捏住他好面子的软肋。
路父沉默了一回儿,回答:“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一切等见到那个小陈再说。”
有了前夫这句话,黄女士基本放下了60%的心。
他们这对前夫妻,十分难得地在电话里达成一致。
……
说起房子这个话题,真是和土地一样深深刻在华国人基因里的执念。
黄丽女士从前不参与这个话题,因为她和前夫没离婚的时候,他们公司账面的盈利都拿去投资再生产了,极少置办房产;等到离婚之后,她倒是争到了两套房子ps无贷,但那时候她手里的活钱不多,只敢分成几张定期存单吃利息,对于亲戚们分析房价涨势、按揭利息等等话题都插不上话。
往年家族聚餐聊起房子,基本就是路楠那高瞻远瞩的大舅舅和做生意的姐夫最上头。
不过这样的情况,在路楠大学毕业之后就变了。
那年,路楠刚刚大学毕业,因为在股市里赚到一笔钱,不到半年时间在海临市买了三套房子,虽然都是小户型,而且在当时已经是城乡结合部区域了,房龄挺久的,可那毕竟还是省会的三套房!除了省会本地土著之外,在海临市上班的普通工薪阶层,谁能够一口气买这么多房产啊?奋斗一辈子都未必有三套!
从那年起,黄女士就开始参与老黄家买房话题了。
等到路楠那三套老破小赶上拆迁,路楠在京市赶不回来办相关手续,便全权委托给亲妈代办,那之后,黄女士一跃成为整个老黄家的买房、选房经验最丰富的人。
她后来为了落脚方便,在乌城买了一套小户型的房子,买了就涨。
那几年,黄女士言语中十分看好乌城这个县级市。
只是今年,黄女士听着她大哥说禾城买房经,只是笑着旁听,并不参与这个话题。因为她去年买了大别墅,有路楠大姨和小舅妈陪他一起还价、帮忙盯装修,已经在老黄家出过大风头了。
凡尔赛女‘黄’还是很有分寸的,她深知,一切有度,即便是面对手足至亲,也不可以过分炫耀。
何况,凡是有轻重缓急,她今天不凡这些外物,直接在话题从孩子们的事业转到婚恋情况的时候,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初五晚上我请客,到时候路楠的男朋友小陈也一起。”
这个话题很能引起老黄家长辈(包括小辈们)的注意力。
小舅妈依旧是一马当先地打听:“就是二姐你去年和我们说过的那个小陈?好像是在国外读的研究生是吧?”别看小舅妈只是普普通通一个问句,这里头包含的意思可多了呢!
能出国读研的,要么成绩很好拿到全奖,要么家庭条件不错可以负担费用,再不济,就算是普通家庭,海归研究生学历在普通人看来,依旧是镶金边的!
事到如今,黄女士不再藏着掖着了,她略发愁地说:“就是那个小陈,他们谈了好几年了,现在还蛮稳定的。”
小舅妈还记得对方是蓉城人,身为包邮区的老一辈,难免有一丢丢的地域偏见,她十分贴心地考虑了现实问题:“稍微有点远,不过现在飞机很方便的,哦。”算是安慰黄女士。
“这倒是没事。”黄女士愁的不是这个,她解释了一下,“路楠现在基本就是京市和余安两地跑,小陈么是京市和蓉城两地飞,见面都还方便。主要是齐大非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