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还是少爷有情趣。”◎
从喧杂的世界撕开一道浪漫的口子, 交迭更替冰蓝色的焰光勾缠着没落满屋的粉色玫瑰花,踏着激昂高速的鼓点, 交汇成一场痴狂的派对。
在时间裂缝的某一个瞬间, 好似弥天的喧嚣动静都隐入空气里微不可查的尘埃粒子,所有人都变幻出暂停的魔法,动也不动地往这个方向看。
男人缱绻的声色尾音还低低萦纡在躁动的因子里。
“宝贝。”
“问你呢。”
“……”
不知是哪个角落率先反应过来的,方才还在二楼包厢里狂欢的人群这时已纷纷松懒地靠在栏杆边上做群演, 口哨声启飞。
“少爷帅啊——”
“刚刚就看出来不对劲, 没想到还真有关系啊。”
“还得是少爷有情趣, 看到没, 把妹的时候还有这么多玫瑰花, 浪漫炸了。”
二世祖们向来只喜欢最张扬的戏码,浪笑声哄堂响彻, 有人抢了边上DJ挂电的麦克风,高喊:
“诶, 庆祝我们少爷有对象了, 今晚全场消费宋公子免单!”
似乎只要是宋疏迟的名字出现, 再死寂的世界也会骤然升起千万只从深远底远赴光晕的蝴蝶。
夜光泛起涟漪。
顾泽西终于从当局者亲手布置的游戏里被人撕扯着拽向真实世界, 玫瑰花瓣掉落在他肩边。
玫瑰雨的时间很长,M2很大, 想让满场都看到粉色飓风的舞台,他熬了三四个大夜,一瓣一瓣地摘,手指上还有被锐刺凿进去的洞,手背全是长短不一的红痕。
他在做这些的时候, 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没感受到半点疼痛。
经历过一次刻骨铭心的分别, 他才知道他对逢夏的喜欢有多不可替代。
再不会有人像她。
爱你时满是赤忱,好像宇宙星河的光都比不过她那双清透如琉璃似的眼看向你的那刻。
那样张牙舞爪锋芒毕露的女孩子,所有内敛的温柔都只呈在你眼前。
不因为名利,身份,资本,她就像一团炽热燃烧的焰火,从地面骤然疯涌向天空,所有人期盼的目光都的牢牢注视着她,万众瞩目,期待着炸裂成最恣意的璀璨光彩。
可她不爱你时——
不爱你时……
顾泽西甚至不知自己在这个位置怔然了多久,目光呆滞地看着,好像被人撬开躯壳抽走灵魂,脑海里想不出一句半句的话。
直至兄弟出来打圆场,用力地捏着他泛红到出血的手指,疼痛叫他猝然回神。
“哈哈哈今晚真是挺巧的,抱歉抱歉,他是喝多了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重音在警告:
“说话,你他妈别因为一个女人发疯!不就是一个前女友?”
“这可是宋疏迟!他就算想要天上的月亮,你家里人都得他妈眼巴巴送过去,惹恼他,十个邵可儿都帮不了你。”
不是一个女人。
是只有一个的逢夏。
顾泽西听不到耳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只知道重复动作的机器人,低低呢喃出声,像在乞求最后的希望一般。
“夏夏——”
“不是喝多了吗。”逢夏弯了弯眼,语气轻柔,“喝多了就不要在这儿闹,找个地方自己凉快。”
“……”
这晚,逢夏才知道,原来只要人位高权重到一定的地步,连尴尬都会自动避开自己走,周边人会极有眼力劲的上来打圆场。
她只要站在原地,什么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甚至原先这都是顾泽西的朋友,他们便也就这么悠然地落座空出的卡座位置,DJ很有眼力见地切了首《五十度灰》的歌。
“You're the color of my blood”
你是血液渗透的颜色。
“You're the only thing I wanna touch”
你是我想要触碰的唯一。
“Love me like you do”
逢夏听得好笑。
原先在二楼玩闹的那些二世祖们也下楼玩了,逢夏看得出来,沈舟渡的这桌朋友比起顾泽西的权势更盛,体现在举手投足里并不会刻意流露出鄙夷。
就好像看你一眼,知道你的结局之后,便不会在多费力气纠缠,不但如此,还会既有情商的把场面礼仪做到最好。
就像现在,大家来敬酒。
“小姐姐做什么的?我看你总感觉眼熟啊,也是A大的?”
“待业艺人。”逢夏答,她不会特地扫宋疏迟朋友的面子,有敬酒喝得也爽快。
“难怪啊,这么漂亮生来就是当艺人的。”
“我刚刚就看这小姐姐不对劲了,我真第一次见到有女生胆子这么大,敢直接拉着少爷的手,还拿着他手机玩。”
“——他可是最烦别人碰他了。”
逢夏没想出要怎么反应这句话,拿着酒杯想要喝就当圆过话题,手腕倏地被按住,男人修长的手指轻然止着她的动作。
他温柔地贴耳过来问:
“饿了没?”
逢夏酒量好,其实空腹与否对她来说没什么关系,但这场合确实不吃点东西挡不住话题。
“M2不是没什么好吃的吗?”
M2就是酒色场所,玩的是氛围。
他弧度淡淡地弯着唇,柔和地抚着她卷翘的长发:
“你想吃什么?”
“嗯……”逢夏想着,“辣的,上次我们点的那个。”
“辣的?”
坐在角落和林意眠聊天的方欣婉然出声,她笑了下,仔细地叮嘱。
“会长吃不了辣的。”
逢夏眨了眨眼,本能应:“可我们吃饭都这样呀。”
连昨晚吃烧烤的时候也是。
“怎么可能?”有人朗声笑起来,“对啊,小姐姐是不是记错了,少爷根本不吃辣,他受不了那桌子荤腥味道。”
“会长绅士会照顾人,逢夏不知道也是合理的。”方欣轻声细语的。
逢夏觉得这句话说得很考验个人的理解能力,不知意思是“她就是过客,不了解也是应该的”,还是“本就没有人配了解他”。
其中深意,她不爱琢磨。
逢夏转头看他,后知后觉地在想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好像真的不怎么动筷子。
她问:“你不喜欢的话……”
男人还牵着她的手,一下下像闹着小猫似的玩着她的手指,声色润泽得像原野过的夏夜晚风:
“点你喜欢的。”
他微抬了眼,笑意淡淡地略过,仔细一察,又像是从雪山簌簌横行而来。
“开点好玩的玩笑。”
只是清清淡淡地落下几个字,满场的人表情霎时变了,僵硬地调整了半秒,又像再次故意回到之前热闹嘈杂的画面,随手笑闹过去。
但逢夏能清楚地察觉,没人再来问她隐私的问题或是打探他们之间的关系。
总算乐得自在了。
酒会后半场,她便动也不动地跟在宋疏迟身边用他的手机打麻将,偶尔心情好了吃菜喝酒,若是碰上来喝酒搭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