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等待黎明升起(一)
路明非目送着楚子航独自走向远方。
他要去哪?
可能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这算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芬格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撑着伞走到了路明非身边,望着楚子航的背影。
“接下来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我们只能引导,心结还得师兄自己解。”
“说起来我是不是来太早了,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芬狗挠了挠头。
“装你大爷。本来也没想瞒你。”路明非竖起中指略表敬意。
“那我也没听你说啊!”
“你也没问啊!”
“那我现在问了!”
“抱歉,我现在很伤心,完全没有倾诉的欲望,下次再聊。”路明非捂着心口,黯然神伤。
“淦!你不还是瞒着我!”芬格尔大怒。
“不不不,我只是因为师兄和师妹的事有些黯然神伤,没心情想其他的事。”路明非摆摆手,正色道。
“……我之前问你楚子航是不是诺顿二号。”芬格尔忽然说道。
“我不是告诉你不是了吗?”路明非诧异回头。
“他确实不是,但师妹是什么鬼?!”
“诺顿二号啊。”路明非理直气壮道,“你不都看见了吗?哪怕是洛基的一具假身,失去昆古尼尔后实力也至少是次代种,这还是弱的假身,要换具强点的傀儡来,我都不敢放你三去和他火拼。但就算是次代种,毫无装备的情况下,你们也根本没胜算。要不是有师妹给你们压场子,我哪敢放你们上场。”
“听上去,有点像黑心奴隶主鞭笞着名下的奴隶上角斗场挑战怪物。”芬格尔摩挲着下巴胡茬。
“怎么会呢?要真是角斗场和黑心奴隶主,我肯定早低价把你转手卖给敌家了。”路明非真挚道。
“说起来,我在古巴的……”
“古巴送死小分队?”路明非打断了他,回忆了下道,“也不能说毫无作用吧,末日到来后还是救下了些普通人的,可惜没多久就死全了。哦,你死的比他们早。”
芬格尔一直在私下求购龙类血清,也一直在古巴组建自己的屠龙小队,这是路明非在上一世后来才知道的事情。
前世说着什么去古巴躺在少女咖啡色大腿上享受雪茄当然是胡扯,这种男人怎么可能真的让自己再次陷入温柔乡。
属于他的理想乡早在多年前就破灭了。
他的胸腔中只剩下复仇的火焰支撑着他那支离破碎的灵魂。
“不会吧,我还死他们前面?”芬格尔震惊了,“我这么稳重的男人怎么可能死他们前面?”
“你那是狗。”路明非吐槽道,“汉高可以信,但汉高死后,他的手下就不能信了。”
“明白了。”芬格尔沉默了会道,“说起来,你真的觉得师弟和师妹能走到一起,会不会太过于魔幻了?”
“龙王是不会死去的。”路明非轻声道。
“什么?”芬格尔皱眉,这话题跳的太快了,他都有些跟不上了。
“承载了世界规则的四大君主是不会真正死去的,规则会死吗?当然不会,规则死了,这座世界也就到了末日。”路明非平淡道,“就如诺顿一样,他仍会归来,区别只在于时间长短。”
“所以……”芬格尔隐约感觉自己抓住了那一线灵光,愣愣道,“你准备走感情征服线,用爱情束缚龙王?这是什么打着拯救世界的名号的恋爱游戏吗?”
“你知道人类最强大的武器是什么吗?”路明非笑道。
“科技?”芬格尔试探道。
“不,是‘感情’。”路明非纠正,现学现用道,“昆古尼尔是这世间最大的bug之一,它能贯穿几乎所有的东西,却贯穿不了心灵间的壁垒,也无法超越生死。而感情这种无形的东西,却总能超越生死的界限,打碎心灵的壁垒,这才是世间最无解的bug。”
芬格尔神色有些震动,似乎没想到师弟能说出这种话。
“这场游戏内的展开全在你的预料和掌握中吗?”沉默片刻后,他问道。
路明非想了想道:“你还记得我们在寰亚集团地下室见到的那个中年男人吗?”
“当然,他有问题?”
“他就是诺恩斯cos的。”
“她是变态?!”
“我之前也没发现。所以大可不必把我想象的那么全知全能,我可不是上帝,哦,有人告诉我上帝也不是全知全能的,那大家都一样。”他拍了拍后脑勺,“我本意是让你带着师兄去他老爹住处看看,可某些人的乱入打破了我的计划,那句话咋说来着,既然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吧。”
“太阳纪方面的事情,你还知道什么?这个总能说吧?”
“抱歉,唯独这方面我也不清楚,我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多多少。”路明非摊手。
“你这家伙啊……”芬格尔叹了口气,突然有气无力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我吗?”路明非想起了某人给他的答案,深沉道,“我是这座世界给出的答案。”
“……哈?”
“别人给我的评价。有一说一,这说法挺帅挺有逼格的对不对?”
路明非严肃脸。
芬格尔定睛看了他半晌才道:“世界一定瞎了眼。”
“有时候我也这么觉得,不然为什么相爱的人总是错过?”路明非耸了耸肩,他抬头望了眼天色,笑道,“雨终于停了。”
芬格尔也看去,头顶浓密的雨云终于散去,可黎明仍未降临。
“那是因为现实总是残酷。你永远不知道属于你的女孩会不会在下一秒就松开你的手,就此远行。”芬格尔收起伞。
他摆摆手告别,最后问道:“原计划失败了,要不要继续进行?”
“嗯,麻烦师兄了。”
“小事,毕竟答应了你的,答应你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做到。”男人豪迈道,小跑着向高架路的出口跑去。
路明非站在他身后,仰着头,空中最后的雨点映入他的眼瞳中。
所有人都走了,一段故事好像暂时走到了尾声。
曲终人散,灯火阑珊。
只留下编剧的人还站在原地,他似在回味余韵,又似在思索下一场戏目。
黑色西装的小男孩无声出现在他的身边。
他总是在哥哥一个人的时候出现,仿佛这样就能让哥哥心中的孤独和绝望少一点。
他曾说哥哥之所以没有绝望,是因为有人不想也不敢让哥哥绝望,总是施舍般地给予哥哥一点点的温暖,可他却似乎没发现,他才是那个一直给予哥哥最后一丝火光的存在。
又或许发现了,也无所谓?
能怎么办嘛?难道真能狠下心不管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