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溜了溜了

楚子航完全理解玛尔斯的疑惑,他不知道诺恩斯的存在,自己一时间也不可能与他解释清楚。

他现在也没时间去管其他的,全神贯注盯着上方的两位。

正如玛尔斯所言,这就是一场骗局,这两位联合布下的骗局,针对的是诺恩斯。

楚子航暂时不清楚这两位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也许玛尔斯得到的消息都是假的,弗里西斯的真实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抢夺洛基的身体。

空气中弥漫的恐怖与紧张的气氛愈发沉重。

这一刻的洛基与弗里西斯仿佛成为了世界对立的两极。

他们的气势不断攀升,针锋相对,仿佛凝聚成了实体,只是流散的威严都险些压垮尼索斯的船员们。

当这两股气势攀升到顶峰,似乎下一秒就将见生死,却在触及顶端时突然回落。

刚才还一触即发的战争气氛在一瞬间消弭的无影无踪。

那一刻楚子航清楚地听到,洛基说了三个字——她来了。

空中的两道身影如流星般落向巨石阵的方向。

一道持剑狂奔的身影紧随其后。

尼索斯茫然地看着楚子航不畏生死般追向弗里西斯以及洛基的身影。

战局在一瞬间扭转,走向了他们完全看不懂的局面。

无论是玛尔斯的喃喃自语,还是场上两位君主的变化,楚子航突如其来的爆发,都让他看不懂。

他呆呆地望着楚子航持刀冲向两位神的御驾,而先前还在争锋相对的两位神祇,却在同一时刻冲向了他们来时的方向,他们冲出了巨石阵,去到了这座世界的另一面,楚子航紧随其后,一头扎进了迷雾中。

尼索斯自诩自己从来不是蠢货,他隐约能从玛尔斯的自语中察觉到弗里西斯与洛基的战争存在疑点。

可楚子航为什么这么激动,他冲的这么前不怕死吗?

他转头看向玛尔斯,面色苍白到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玛尔斯,在看到楚子航蹿出的身影后,眼中重新出现了光泽,似乎原本不知因何故而彻底绝望的他,在这一刻重获希望。

另一边的夏弥在楚子航动身后的下一刻,就已经追了上去。

这群家伙似乎真的完全不怕死一样。

玛尔斯的嗓音沙哑而疯狂道:“回去!回去!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全体给我听好了!决不能让弗里西斯的目的达成!哪怕是我们全部殒身在此,也要竭尽全力阻拦他一秒!”

疯了……都疯了……

看着一向淡然自若,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的玛尔斯露出癫狂之色,尼索斯知道他们必然陷入了一个死局,玛尔斯也已经无计可施。

可玛尔斯却好像从那个叫楚子航的混血种身上看到了希望。

尼索斯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坚持什么,原本弗里西斯与洛基战成一团他们还能打打辅助位,可这两人联手,他们这些人加在一起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看着玛尔斯踉跄而疯狂的身影,尼索斯心中五味陈杂。

他从没想过,那个永远都运筹帷幄的男人,会变得如此狼狈。

他的伤口已经崩裂,鲜血汩汩而流,可他仍旧在挣扎,就像一头不甘的鬣狗,妄想从雄狮身上咬下一口。

有时候尼索斯想想,完全不理解玛尔斯对弗朗西斯的这股疯狂的恨意究竟从何而来。

他真的有这么恨弗里西斯吗?

“跟上!”尼索斯喘着粗气,低吼道,“难不成你们这群蠢货以为现在还有回头路?!”

还有回头路吗?

没有了,在他们踏入这座世界后就没有了。

船员们沉默着换弹夹上膛,快步冲向来时的巨石阵。

而另一边。

楚子航一头撞进了迷雾,这座世界已经完全被迷雾笼罩了。

他站在原地左右徘徊,却已经失去了弗里西斯和洛基的身影,他想追上去,却根本找不到方向。

可他不敢停下,因为只要慢了一步,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叫诺恩斯的蠢女人了。

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女人,有时候楚子航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关心,有事没事打着各种各样的幌子一通电话过来,叽里呱啦半天自我感动后又擅自挂断。

楚子航一向不善言辞,他也早就习惯了通过一个人的言行举止来判断一个人的内在,但他看不透诺恩斯,因为后者的一切行为都仿佛没有逻辑可言。

她总是那么疯疯癫癫,好像有着多重人格,随时能够轻易转换。

直到有一天,他看着师弟,脑海中仿佛醍醐灌顶。

他是表面冷淡内心八婆的人,但他并不是对所有人所有事都八婆,甚至一直有意地保持和身边人的距离,包括苏茜在内,记得他们刚入学那年,他和苏茜相识在去卡塞尔学院的列车上,他看着那个低着头,抓着自己的裙角,仿佛要拧出水来的女孩,心中的八婆之心就忍不住犯了,主动开口缓解她心中的压力,甚至讲了一个不是很好笑的笑话,来缓解她紧张的情绪。

可说着说着,他又沉默了下来,因为他不想和面前的女孩扯上什么瓜葛,他是追逐宿命的复仇者,不该有什么朋友。

到站后,所有人都沿着不同的出口离去,他看着那个格格不入的女孩心中忍不住又软了下来,安慰她别怕,他去问问路,问到就回来接她,可最后他没有回去接苏茜,而是站在角落里望着苏茜,一直等到黄昏,看着她被好心的兰斯洛特接走,楚子航才总算松了口气。

他一直都在这样刻意地保持着与周边所有人的关系,不冷也不热,最多就只是维持在普通朋友的关系。

这样有一天即使他突然消失了,身边的朋友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也许很久很久以后才会指着从角落里翻出来的合照,惊讶地说好像很久没看到那个叫楚子航的家伙了,这时就会有人摆手无所谓道,那家伙本来就不合群,很正常……

这就是他所期望的,他不喜欢给人添麻烦,而死亡是最大的麻烦。

他就这样保持着周边的人际关系。

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一个叫路明非,又怂又衰的家伙。

他看着路明非,有时候就像看到了另一个看上去又怂又贱的男人,又像看到了曾经无力而无能的自己……

他在曾经的师弟身上看到了太多熟悉的影子,那些自己无法原谅无法弥补的往事,仿佛在那一刻全部都倾注在了师弟身上。

他每帮师弟一次、每拉师弟一把,就仿佛在自己破碎的心上缝缝补补,了却曾经的遗憾。

当他想清楚这一点的时候,他就仿佛醍醐灌顶,好像终于理解了诺恩斯的想法。